正在出神,却见一个身影一跃坐在了她身侧。她下意识的防备,却见孙芸芸已经坐在了她身侧对她笑着。
正要开口说话,却被黎亦欢示意噤声,两人一起纵身越下墙头找到了水道边一座无人的小桥下停了下来。
孙芸芸讶异道:“将军这是?”
黎亦欢笑盈盈的应道:“没什么,回来看看你们,却害怕添麻烦所以想着看一眼便走。”
“我说城中近日怎么这样多卫士,原来是将军回来了。”
“看你恢复的不错。”
“是,医官细细看顾过,加上停了那磨人的药现下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这还是多亏了将军。”
“上次走得匆忙没细问你,又想着有你在院中的事我总归是放心些。如今有空了便问你一句,你的官籍还在我那卫府还想回去吗?如果还想回去,我可以替你安排让你留在我身边做事。”
孙芸芸闻言低头思忖了良久,黎亦欢见她似是有顾虑走过去握了握她的手。
温声道:“你不必考虑我,我只是想知道你真实的想法。若你不想回去我就帮你销了官籍,自此内卫府从未有过孙芸芸这个名字,你还在这儿和大家在一起。”
孙芸芸跪下来头抵在地上,仔仔细细的给黎亦欢磕了头,被黎亦欢扶起来。
“将军对芸芸是再生之德,将军让芸芸做什么么芸芸都愿意,可我实在不想回到过去那不分是非不问缘由狡诈阴诡的杀手日子,特别是我被他们按在烟柳巷里之后,我才意识到这世间事无论是谁是何身份,只要心中决然便能活出滋味来。
眼下这世道,市井普通人的日子虽然可能会为财货之事犯愁,却至少是内心安宁。”
黎亦欢梨涡闪了闪,眼角流露出几分释然的欣慰:“还以为,我们这些人刀头舔血的事情经历的多了,猛然回到尘俗里会不习惯,你倒是会安置自己如此便好。”
“芸芸是孤女是卫府收养的孩子,在这之前从未过过这般日子。也曾觉得这平常日子无趣也没有意义,成日里就是些琐碎婆妈的事。
可自从来了院里好似把从前几年没安眠的夜晚都补回来了,我敬重将军能把卫府这暗无天日的差事做成这样,我也想像将军一样能保护想保护的人,将军就让我替将军守在这院子里吧。”
黎亦欢眸色闪了闪,莫名有些想落泪,顿了顿强忍住了。
半晌应道:“好,那你就留在这儿,替我守着她们,也替我过一过这尘世里间的生活。”
她拍了拍孙芸芸的肩膀:“走了,别告诉她们我来过。”
眼下的益州案其实已是尘埃落定,虽然不是全然铲除了隐患,但幕后之人绝不会选在这个时候暴露己身。
只是处置康代屾一族的旨意尚未下达,原本黎亦欢只需静待皇帝的旨意下达按旨行使便可,可本是顺理成章的事却让她有些茫然无措。
喜鹊所说并不是全然没有道理,她自问这些年来行事确实很是对不住这些和自己患难与共的下属。
自己仗着皇帝和自己幼年的情谊每每违拗卫府的命令,恣意胡为庇护了一群人。如此行事一但让别有用心人拿到错处,一干属下的性命会立刻就暴露在危险之下。
她行事向来缜密怎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可她就是要这样做。她知道皇帝不得不袒护她,似是故意让她为难似得,在以自己的方式宣泄当年女皇杀了老师的怨恨。
皇帝心知肚明,便也就这么纵着她。她每放纵一回,就好似气消了一些。
这次的事还未了,如果为了大局她似乎真的不该管康韦氏的事。
可是如若真的全然踏在卫府条例之下杀了康家全族,自己又和那些鄙夷的刽子手有何区别?
今晚的月色很好,水道两旁的灯火清辉和雾气笼罩下朦朦胧胧的有如梦境。
她坐在水道旁的青石上久久出神,手上还举着从京中带来的秋露白,一口一口的细啜着酒已见底却舍不得将最后一点一次倒进嘴里。
京里带来的酒就剩这么最后一坛了,还是当年她和皇帝一起酿的,那年的事情过后就再没有通过私信,不知她终于如愿做了这个皇帝后现下到底过得好不好。
就这么想着,酒坛见了底。水道边坐的人被风吹得酒醒,慢慢走回官邸却见属下正在四处寻她。
云英见她回来语气焦急的将她拉到一旁:“将军您总算是回来了,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