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
“世子与李因自小长在一处,他是怎么在短短几年里组织起如此庞杂的叛军的,世子就没想过这其中是否还有深意?”
看李因疑惑黎亦欢继续道:“你该和襄王殿下好好聊一聊的。”
“你是说他的身世?舅母的身世?”
黎亦欢眼神应着他。
李因的母亲是安平伯在西域征战时从战场带回来的孤女,一直说自己身份不明,生李因时难产而亡。
怪不得当初舅舅在边塞会被突厥人劫持,阿母对此讳莫如深原来还有这样的内情。
周子忧看黎亦欢似是运筹帷幄,想起了前日一直萦绕的问题问道:
“我一直不大明白,我和李因天天一起出入他做什么我都不知,可你来到梁州看似心思都扑在王府上,是怎么那么早就发现李因有问题的。”
黎亦欢应道:“其实我在来梁州的路上为了摸清襄王府的情况,曾经派人去了军中查看了相关战役的旧档。
发现先皇在位的后几年,西域诸国总以先皇的皇后身份乃非正统,要替周姓子孙波乱反正的由头举兵每每滋扰我边境。
都是些小规模的战役,可每次战毕总是会消失一批人不知生死。
战场残酷尸首与留存将士数目对不上本是常事可总会有定额,那几年此种情况尤其频繁且远远超过平常之数。
军中对此事多少有责,面上看去影响不大便不会上报。那么这少的人都去了哪?
后来梁州益州的反常之事频发,加上益州内卫罪臣的供述,我也是借此才发觉了李因有鬼。”
周子忧皱着眉:“你也是这样发现王府尚可合作的?”
“确实如此,你很精明又意外知道了我的身份,不和你合作会给我们横添障碍。”
周子忧轻轻一笑:“那是我的荣幸?即使到了今日我还是觉得这件事像是有什么在后面拉扯,别扭的很。”
“先前节度府的私营买卖的黑账你也见了,这来往的银钱数目,总出现在朝廷与边关出现战争的年份。
面上看似是想借战浑水摸鱼,可你我都身在军中应该明白战事一起边关百姓四散逃难榷场关闭,想淌这趟水把财货运出实现交易谈何容易?”
“最近都放在找李因上,账目的事还未曾细想过。所以账目是假,可钱是平白多出来的。
也许是李因受到突厥人的资助豢养私军,可最大的两笔是在你们到了梁州之后方才多出。
若是起势在即,需要的是现成的军粮辎重不是大把的银子。
如此显眼的名目是要把李因推出来成为众矢之的?可千辛万苦的培养一支私军资助多年谈何容易,为何要这么做?
如此一来岂不是平白损失了如此多的银钱?又是谁这样大的手笔?”
黎亦欢听他讲到此处,嘴角一勾:“是啊这其中我们令我们不解的事情,如果不想让我们知道我们怕是永远也不会知道。
比如像康代屾这样的封疆大吏,如此庞大的钱款是怎么逃避过朝廷黜置使的多番察查的?
他大概率也是这幕后之人纵横全局的一部分罢了,图谋的不过是利用他在益康两州的军政之变挑起来年春日的边关战事。
李因根本无法真的带着这支私兵反了当今陛下的朝廷。”
黎亦欢眸色一动突然对上周子忧的眼睛,周子忧心下一惊,似是明白了她说的意思低头思索着。
“所以我们要抢时间立刻行动,在春日之前铲除李因一党。那其他人呢?尤其是内卫真的只是和李因合作图财吗?”
“我们都是幕后之人的棋子罢了,左右也改变不了时局能做些该做的也好。”
黎亦欢扬了扬眉眼梨涡一闪继续道:“所以世子可愿放下前怨,你我这两颗棋子联手演一出戏啊。”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周子忧从内宅出来,总在想着黎亦欢不阴不阳的说的那些话。
原本觉得只是李因一时行差踏错的悲剧,他要做的只是把襄王府摘出来,保住众人的性命。
没成想襄王府一早就是刀下鱼俎,各方一早就恶狠狠的盯着襄王府兵这块肥肉,为此织就了天罗地网。
接下来的几日里,朝廷援军一到,益州梁州同时围剿,周子忧率人清缴了李因一党的驻地,就在城郊不远处的坳子里。
黎亦欢清点了人数辎重、与先前账目里的财货尽数在此一一可查。
可李因却不见了踪迹,突然就这么人间蒸发谁也不知去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