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诺亚沉溺于情绪中不可自拔,林隽一步三阶冲上楼换了衣服。
他抹掉胸口上的鼻血,穿上高领毛衣,以防万一显出胸型,又套上一件宽松的开衫,这才趿着拖鞋下了楼。
走到楼下时,发现忘记穿袜子了。
这时,客厅里有点儿吵闹,诺亚的守护者进了屋子,化身门柱立在两侧,苦口婆心劝诺亚离开。但任性的诺亚无视他们,抬起头对站在楼梯口的林隽说:“我渴了。”
诺亚的领口和围着的皮草上都沾着血,看上去有些骇人。
这种时候,林隽不想把事情弄得更糟。诺亚上一次晕厥就引发了混乱,如果他再在自己的小别墅里发生点什么,林隽大约真的会被雄保会拉去做社会服务了,这个服务有一个通俗易懂的解释——卖.身。
他不确定自己饵的身份能否躲过这类处罚,但他不想以身试险。尽管现在他似乎已经冒险了。
林隽脚步转向茶水柜,倒了一杯温水,递给诺亚。
一靠近,雌虫充满敌视的眼神射过来,像是要在他身上戳几个洞。
上一次会场结下了仇怨,这次又让他们的宝贝大出血,这两只雌虫显然已经顾不上雄保会的条条框框了,他们看上去随时会出手给林隽两下子。
这种感觉很糟。
明明他只是做出了回击,最后却好像成了加害者。
中午的太阳热烈地挂在上头,却晒不化厚厚的积雪。哪怕托勒密勤勤恳恳每日铲雪,后院里仍然是一片晶莹剔透,反射着炫目白光的雪白。刚从积雪下探出脑袋呼吸片刻的土地眨眼又被覆盖了。
就像林隽一样。
平淡的好日子没过上几天,又卷进了麻烦。
诺亚一声不吭地坐在小板凳上,手里握着水杯。浑然忘记了上门找林隽的初衷,他委屈地耷拉着眉眼,时不时瞥林隽一眼,一副等着被哄的小模样。
这就是正规星养出来的雄虫,娇气,任性。
上门找麻烦落了下风,还眼巴巴等着被找麻烦的对象去哄他。
糟心。
挑事的家伙,林隽才不会哄。他无视了在场的两雌一雄,往懒虫沙发上一靠,盯着后院发呆,假装不知道脑后那热辣的六道目光,也极力忽视其中带着杀意的四道。
院子里鹭鸟停在被雪盖住的有机棚顶,在阳光里展着翅膀晒太阳,像个拥抱空气的大傻子。
林隽觉得自己也是个大傻子。
二十分钟后,托勒密回来了。面容解锁的声音打破了小别墅里的沉默,大约是和托勒密有过交集,并且不太愉快,所以当诺亚惊醒般从小板凳上弹起来时,惊得手一松,打碎了杯子,雌虫忙慌将他从地上抱起,搂在怀里,就像搂着还没长大的孩子。那是一种毫不遮掩的忧心和疼爱。
林隽看着诺亚在雌虫怀里瘪着嘴,想哭又忍着的样子,心里说不上的有点发闷。
这让他想起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姥姥姥爷,还有那一大群“狐朋狗友”,如果此刻还在地球,诺亚早被扫帚,小板凳,锅铲,拖鞋,马桶刷轰出去了。
他们也就仗着这个世界没人帮他。
要是我的亲友团在,你们死啦死啦滴。林隽心想。
“你们为什么在这里!”托勒密穿过玄关,看到不请自来的诺亚和他的守护者,脸色难看得像吃了有毒制品,又怒又惊,手里提着的大包小包随手往地上一丢,快步挡在他们和林隽之间。
“你以为我们想来吗!”两只雌虫分工合作,一个护着诺亚,一个和托勒密动起了手。
有雄虫在场,雌虫间的较量点到为止,没把屋子拆了。经过拳拳到肉的一番相互推搡,以对方退了两步结束。诺亚脸色苍白,有点受惊,隔着雌虫们高壮的身板望着坐在懒虫沙发上灵魂出走的林隽。
真是脆弱的生物。难怪正规星把雄虫一个个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简直就是易碎的玻璃娃娃。从心到身都贴着“轻拿轻放”。
“滚!”托勒密凶狠呲着牙,下了逐客令。对方脸色不虞地抱着诺亚离开,一场闹剧到这里才算是真正落了幕。
顾不上地上的物品和一地的碎片,托勒密快步而来,蹲在懒虫沙发前,摸上林隽的腿,冰凉一片,顿时紧张起来,搓热双手捂住凉得像冰坨的膝盖,“没事吧。”
今天托勒密终于做了一个合格挡箭牌该做的事。
林隽默默给了一个好评。
“没事。”林隽抽开腿,避开那炙热的掌心。
“受欺负了?”手掌追着盖上去,托勒密嘴角向下瞥,一脸凶相,与平时佯装的不一样,他真的生气了。
林隽审视着雌虫的脸庞,“你在生什么气?”
“你是我的雄虫。”托勒密边说边顺着膝盖往下摸,小腿和脚踝也冷得有些冻手,他眉头紧了又紧,拧成一股郁结的绳,“他们把你丢冰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