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隽还是想念第一次见面时的托勒密,背心,工装裤,痞笑,骑悬浮摩托的寸头酷哥,而不是现在这个穿着大裤衩,光着上身,顶着鸡窝头,耍无赖让他把胸针丢掉的邋遢大王。
托勒密从后方搂住他的腰,微微前倾着压在林隽背上,像只巨型狼犬立着前肢摇,摇得林隽胃里还未消化的餐点也跟着晃,他不耐烦地给了他一下子,安静了。
但嘴没安静。
“丢了吧,我给你买更好的。”
“滚蛋。”
“丢了吧,丢了吧,丢了吧。”
“滚蛋,滚蛋,滚蛋。”那不是钱啊?说丢就丢。
托勒密见软的行不通,当场眉毛一竖,扑通一声跪下了,凶巴巴地囔,“我跪下了!你快点丢了!”
“快!起来!”林隽神色焦急,急忙拉起托勒密,双手在他膝盖跪的地方来回摸索,“黄金呢!黄金去哪儿了!”
“怎么会有黄金?”托勒密眉头一蹙,想不明白这两者之间的联系。
“那你跪下来是什么很值钱的东西吗?”林隽半睁着无语的死鱼眼看着他。
托勒密:……
“那、那里有我的尊严……”
林隽微笑着站直,双手环胸,居高临下,满脸不屑,压着脚尖碾地,“哦?是吗?”
托勒密恼羞成怒,趿着拖鞋跑进后院和鹭鸟打架去了。
狗东西,一天天的,烦死了。
摁着鹭鸟揍一顿回来的托勒密看林隽一点哄他的意思都没有,笼着低气压拉开冰箱清点了食材和调料,摔门而出,跑智能超市嚯嚯去了。
“帮我买几包薯片。”门关上之前,林隽的声音从缝隙里挤出去。
“知、道、了——”
林隽得到三个咬牙切齿的字。
托勒密一离开,小别墅里就静得有些空。林隽在懒虫沙发上躺了一会,觉得无聊,跑进厨房找点喝的。
自从托勒密住进来,林隽很少摸厨房的灶台和柜子了,这一时半会还找不到,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瓶为雄虫酿制的低度酒,还失手打翻了。他手忙脚乱地收拾了一通,匆匆上楼去换衣服。酒泼的位置偏下,顺着腰腹往下流,裤衩都湿了,这么一来,林隽干脆就洗了个澡。
然而洗到半途,衣服还没穿上,门铃像被人群殴了一样响个不停。
平日里除了速递机器狗,没什么虫族登门。林隽的小别墅是首都星二环最冷清的雄虫之家。而录入面容锁的托勒密不该被关在外面,除非出了事。林隽裹着浴袍一步并作两步就往楼下跑。
一开门,冷风一吹,林隽打了个大大的寒颤,正想抱怨两句,发现门外站着的不是托勒密,而是半个月前交流会的举办者,B级雄虫——诺亚·格雷索恩。
他穿着三件套白色小西装,戴着宝蓝色小领结,小脸拢在毛茸茸的皮草里,像在里面藏了一轮皎洁的月亮。和那一晚一样体面,望着林隽的眼神透着上等阶层的高高在上和矜贵。
相比之下,穿着浴袍的林隽显得狼狈而放荡。
他们两两相望,谁也没说话。跟在诺亚身后的两只雌虫在看到林隽的腿和半露的胸膛后,忙不迭地低头看脚尖,好似被什么扎了眼睛。
至今为止,林隽都搞不清这两只雌虫究竟是保镖,还是诺亚的相好。
林隽知道迟早有一天诺亚会找上门,所以并不惊慌,只是刚从热水底下走出来,被寒风一吹,冷得有些刺骨。他靠着门框居高临下看着矮一截的诺亚,“有事?”
“没想到林隽阁下的待客之道如此奔放。”诺亚从鼻腔里哼出一声不屑地气音。
林隽满不在乎地上下打量他,“客?不,你不是客。所以我没有待客之道。”
诺亚气红了脸,嘴巴张张合合,连个像样的脏话都骂不出来,只睁着一双绿色眼睛瞪着林隽。
寒风卷着冰冷的雪往脸上扑,林隽感觉到皮肤在一寸寸收紧,带来一点点被生剥了皮似的刺痛。这里的鬼天气比漠河还冷。
诺亚不高兴地撅起那张殷红的嘴,“我是客,还是贵客!”
林隽乐了,这么说自己也是挺不要脸的。他靠着门框,伸手抓着诺亚毛茸茸的皮草,将纤细矮小的雄虫提溜到跟前,身后注视着这里的两只雌虫立马紧张地往前走了两步,但到底是不敢有什么举动,林隽也就放心地把注意力落在诺亚身上,“那贵客找我有何贵干?”
他们彼此靠得太近了。诺亚嗅到林隽身上淡淡的雪松信息素,混着沐浴露的柚子香,凝成一股缱绻而暧昧的气味钻进鼻腔,烧红了他的脸。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自己到底来干什么。
眼前的虫族同为雄虫,但他个高,手大,腿长,胸膛也很结实……
脑子只要这么稍稍一想,眼睛就不受控制地骨碌碌转,视线从林隽的脸上往下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