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他睡得很沉,沉得梦见了很久以前的往事……
林隽是被热醒的。
托勒密在小别墅里装了中央冷暖机。开了暖气,再被托勒密这个大火炉抱着,热得有点儿难受,热得提不起精神。
他掀开被子,透透气。
托勒密睡姿比他好太多了,通常怎么睡下的,就怎么醒来。不像他在床上滚得像牛打栏。但这一次睡的时间短,托勒密还紧紧抱着他,限制了发挥,倒也没从沙发上掉下去。
林隽打了个哈欠,用力绷着脚尖,伸了个舒坦的懒腰。
熟睡的托勒密没有一点儿二流子的气质。他其实长得很周正,是非常正气的周正。虽然没有乌尔里克长得好,但他长得像个正常人,也能归于帅哥一列。就是平时流里流气的,让人心烦。
他的头发有点儿偏棕,在强光下看还有点发红。长着浓眉大眼和性感的方下巴,跟欧美男星似的。
这家伙脸长得好,脑子也好。虽说林隽学艺不精,被托勒密看穿意图,但这不意味林隽傻。
托勒密背后的不怀好意,在他死缠烂打的这段时间里,林隽已经隐隐有所感知。
起先他还想不明白,但现在他猜托勒密背后的大人物大概率会是虫皇吧。
除了虫皇,林隽想不到能决定他去向处境,指挥伯爵后嗣,且同时满足接手乌尔里克势力三项条件的虫族。
虫族世界常年处在三足鼎立中。
这三足分别是特里斯坦帝国,苍穹星联邦,和垃圾星。
垃圾星是唯一不归属帝国和联邦管理的星球,因此它没有星球编号。
这颗存在于三不管地带的星球没有丰富的资源,甚至因为贫瘠而显得寒酸落后。然而,它处于的位置却非常意外,正值资源星球群的边沿,又是狭窄安全通道的端点,所以不能动用巨大杀伤力的武器摧毁,否则身后那一整片资源星球也将荡然无存。
为此,帝国和联邦在周遭修筑了备战空间台,一方面遏制垃圾星外派的自主开采以供自身发展壮大,另一方面相互制约。
按理说,帝国和联邦只要以垃圾星作为战场,就可以一决高下,分出胜负,决定资源星球群的归属权。
但事实并非如此。
垃圾星上生存艰难,这里的雌虫无比蛮悍,他们每一刻每一秒都在用生命做赌注,拥有着远超想象的赴死之心。而随之磨练出的是,长年累月实战中掌握的最有效的杀敌方式,帝国和联邦军队那些依靠训练成长的军雌在那些不讲道德的手段里,如同牙口稚嫩的虫崽。
环境造就的不同就此体现了巨大的差距。
这么多年来,每一次战况的损伤比都非常惊人,平均一只垃圾星雌虫直至战死会击杀十七只军雌。虽然内部争斗严重,却意外的一致对外。因为他们自古以来都坚信,垃圾星是最后的归宿。因此数千年来的分裂计划一一失败。
想要占据垃圾星,并征服收编这股力量,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这个代价是帝国和联邦任何一方都不敢承受的。
稍有差错,对方就会趁你病要你命,发动全力攻击。
这些都是林隽来到首都星后,从星网上了解到的。
帝国是君主专制,虫皇和皇室的利益高于一切。
这样大的一股力量,虫皇绝不会下放,更不可能给谁钻空子的机会。
所以,托勒密背后站着的那位,九层概率是虫皇。
眼下,帝国和联邦都发现了从内部瓦解垃圾星的关键——乌尔里克,掌握垃圾星大半个江山的土皇帝,垃圾星数千年来唯一一只筑巢的雌虫。
他最大的弱点就是巢穴中的雄虫。
因此林隽成了困在帝国的饵。
大家都是别人的棋子,凭什么整天折腾我。就该拿你当挡箭牌,让你被扎成刺猬!
林隽越想越气,还有脸睡,还睡得那么香?
他掐着那张脸使劲拧了一下。
吃痛的托勒密迷迷糊糊睁开眼,眼里满是不知道自己在哪儿的茫然,他先是盯着林隽看了几秒,然后咧嘴笑成街头看见美女的臭流氓,“漂亮!跟哥哥玩一——”
紧急手动消音,林隽捏住他的嘴巴,“不会说话,就别说了。我挺受折磨的。”
托勒密用蛮力把林隽的手从嘴上拔下来,但嘴唇就受了苦,它被恋恋不舍的手指头扯变了形,连带着脸也歪了。就算是这样,最后他还亲亲林隽的手背,顺着手指咬住指尖,像是找到了新玩具,很是缱绻地糊了林隽一手口水,恶心得林隽扭曲着脸直嚷过分。
林隽嫌弃地在他身上擦完手,头重脚轻地爬起来。
窗外的日头已经渐渐落下,傍晚昏黄的天际挑染着丝丝缕缕的茵紫和霞红。一行鹭鸟缓缓从天空中飞过,传来几声凌乱而懒洋洋的啼叫。
一天又要结束了。
托勒密从身后抱住他,温热的嘴唇细细密密落在他的脖颈上,手也不规矩地探进衣摆里,抚摸那有着浅浅轮廓的平坦腹部,“想吃什么?”
林隽实在想不明白,托勒密一天到晚这样也不觉得腻,“番茄牛腩面,中辣。”
“怎么还吃这个。”托勒密紧贴那雪白的皮肉深嗅。这几天林隽除了早餐那顿,剩下的两顿C顿顿都在吃这个,都快腌入味了。好似雪松香都夹上了甜辣味儿。
林隽被会发热的狗皮膏年粘得耐性告罄,掐着那截粗壮的大腿无声催促。
“好好好。”无奈的连声叠应,托勒密不得不松开他独自去了厨房。
介于林隽只能果腹的手艺,托勒密最终还是包揽了厨房。他熟练地拉开冰箱,处理食材。
高压焖煮锅里咕噜咕噜响着,油烟机安静地卷走白烟蒸汽。扣紧锅盖,设定好时间,托勒密站直身体去拿碗,余光里看见林隽还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
斜斜射进来的落日余晖穿透落地玻璃墙笼着他,浑身好像发着光。他一只脚踩着地毯,另一只盘在沙发上,背脊懒洋洋弯着,蓬松的卷发炸开,像只刚睡醒还在发懵的乱毛小狗。
托勒密笑了一声收回视线,哼起歌来。
一声绵长的“滴——”
咕噜咕噜的炖煮声减弱,林隽打着哈欠,挠着肚皮走进厨房,刚坐上餐桌,就被托勒密摁着肩膀在脸上印了几口。
这家伙真是亲不腻。有事没事来两口,搞得好像他是下饭的老干妈一样。
林隽拿起筷子,左手拢起来贴着碗边。
托勒密做的番茄牛腩太像姥姥做的了。
为了这个,林隽也就对他顺眼了点。平时动手动脚,也由着他。
天色暗得太快,没开灯的餐厅里阴沉沉的,空气却是暖的,有点空间错乱的异样感。他们不说话,碗筷相碰下,是簌簌的吸面声。
托勒密在军队呆习惯了,又在战场上活动了那么多年,动静小,吃得快,端着碗喝下最后一口汤,林隽才刚吃了一半。但是托勒密没下桌,他靠着椅背,从裤兜里掏出烟叼着,一言不发地看林隽吃。
这雄虫吃相香,大口大口吃,不像伊恩,屁大点东西分几十口,一口嚼上几十下。和伊恩吃顿饭,托勒密得两天没胃口。
今天手重,辣椒放得有点儿多,雄虫鼻头微微冒汗,眼角泛红,轻轻倒吸着气,不像是吃饭吃的,倒有点像……
托勒密移开视线,牙关紧闭,狠狠咬扁了烟蒂。
雄虫有点抗拒亲密,毕竟在乌尔里克那些雌虫手里待了五年,没有心理阴影已经很幸运了。
现在还能暴跳起来给他两肘子,简直辣得不行。比今天的辣椒还辣。
虽然托勒密强硬要求,林隽也会半推半就的同意,但他还是喜欢林隽骚.嗒嗒勾引他的样子。所以现在还素着。不过林隽身体健康,没有什么心理毛病,积累到了一定程度,肯定会想要。
到那时……
托勒密撸狗头一样撸过自己长长的头发,咬着烟蒂淫.笑,惹得林隽抬头,看他的眼神透出两个字——嫌弃。
这老大粗,又在想不良画面,突然笑一下,给我整得头皮一紧。林隽心里直犯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