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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唯有爱才能推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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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辜月和叶限送宣阳到家门口。

宣阳踌躇,鼻头冲着脚尖:“我闻到饭香了,我爸爸应该回家了,我们家开饭店,他是厨师,从不在家做饭,现在应该什么都知道了。”

林辜月说:“我陪你一起进去。”

宣阳的鞋底摩擦着地面:“他不是一个可怕的人,我妈妈才是,没有人敢招惹她。”他笑了一下,“有一次,几个男的想赖账,讲的话也非常难听,她直接在他们面前扬起煤炭,把店门锁得死死的,一边冲他们发飙,一边还踹坏了一张桌子,那几个男的哪预想得到这画面,吓得他们屁滚尿流地付钱走人。”

“……她一定一定会保护你的。”

“她去世了。”

林辜月的睫毛扑闪,低下头,咬住嘴唇,忽然肩膀一沉。是叶限的手。

这时候,门开了,饭菜香气随着室内温馨的暖黄色光扑出来,随之出来一个中年男子,他粗糙的脸在看到宣阳的那刻怔愣两秒,露出一个笑容。

“阳阳。”

宣阳慢慢地转身,鼻翼抽动,极力压低了声音:“爸爸。”

“回家了啊,饿吗,快来吃饭。”宣爸爸的手掌上好几道陈年旧疤,在围裙上用力抹了一下,抬起来,却也没落在宣阳的肩膀或脸颊上,不上不下地悬在空中。“这是你同学吗?”

“嗯。”

宣爸爸又换作手背往围裙上摩擦,嘴角牵了牵,幅度不大。他局促道:“孩子们,要一起吃……”

宣阳的一滴眼泪滚到下巴。

“爸爸,对不起。”

宣爸爸眼神闪躲,干硬的手指挠着围裙的边:“你怎么……这又不是……”

“对不起,我没有成为像妈妈那样的人。”

林辜月从敞开的门里,看见玄关处挂着他们一家三口的合影。十多年前的艺术照片,宣阳的爸爸和现在一样,木讷地不知是在盯着哪儿,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就说明是在笑了。宣阳的妈妈戴着很夸张的紫色蕾纱帽子,帽檐边的水晶流苏一直垂落到丰厚的胸膛,膝盖上是小小的、五官已经泛黄不清的宣阳。

他们都看起来多快乐。

宣爸爸说:“你妈妈以前会记得住所有熟客的口味,客人来了,直接和她说几个人吃,她就能安排得很令人满意。她还记得住客人们的近况,哪家刚生了孩子,她就准备个小奶嘴,哪家有人刚出院,她就吩咐后厨把味道做得清淡。店能开起来,多亏了你妈妈。爸爸这个人和你妈妈差太远了,我一直都不太会讲话,还很粗心,也不懂关心人,什么都不知道。没有她,我只能开个路边摊,再大就要乱了。对不起阳阳,我也没成为你妈妈那样的人。”

宣阳拼命地摇头。

宣爸爸终于伸出了手,抹掉宣阳脸上的泪。

“但是要是比彪悍,我还是能和你妈妈打个平手的。爸爸我什么都干不好,但是做饭和对付坏人,那也是一等一。”

在他们的身后,宣妈妈胸脯上的水晶流苏一条条的,像一场雨永远停在落下时的模样,那张红艳艳的嘴从十年前张狂到了现在。总有人在瞧她,那笑也总像是新的。

“来吃饭吧,阳阳。”

林辜月知道,后面的事情暂时用不着她了。

下楼,余光瞥到反光的消防箱,她才发现自己的头发凌乱得像个疯子。这时想起一句法国谚语:“若是天塌下来才能知道真相,那便让它塌了。”

或许,她现在可以拙劣地写仿句——

若是只有成为疯子才能拯救受难的人,那便一同疯了。

原来,今天,她是抱着这样的决心打开那扇门的。

林辜月快速地梳了个马尾。目光上移,叶限垂首凝视她,塑料板把他的影子搅出涟漪。她转身,道:“突然反应过来,你一直都没说过话。”

她正正面对他,看清了他的脸。叶限眉间微皱,嘴角未完成式的扬起,淡淡的,也许下一秒要大笑,也许立刻撇下开始发怒或流泪。教她也说不个所以然。

她又问:“不好奇发生了什么吗?”

叶限伸出胳膊,穿过她的耳下。她的脖颈间一阵暖意,低眉看见他的手魔法似地牵出一缕她的头发。

她笑笑,背对过去,解开了皮筋,头发飞落而下。

叶限说:“原本想知道的,现在觉得算了,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为什么?”她把头发都抓起,束在后脑勺,“现在还有掉下来的头发吗?”

叶限捻起一小撮碎发,试图拉高和那一大股辫子相会,两个人的手指甲碰了碰,他松开手:“算了,好像扎不起来。”

她重新梳头。

叶限继续道:“其实刚刚坐在长椅上时,大概能猜到一点。可如果是那种太痛苦的事情,还是不要太好奇的好。痛苦未必可以被分担,对当事者来说,别人不知情,没准反倒解脱。就像走进一个全新的、一尘不染的世界,那些经历都可以暂且搁下,不必紧绷着在意别人的目光。”

她多想脱口而出——所以你从不告诉我那几年你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不应该感到好奇,对吗。

但林辜月一个字都没有吐出来,硬生生地压在心底。手指在发间绕来绕去,始终扎不好一个顺利的辫子。

“又掉下来了。”叶限很轻地点了点她的指关节,“但是我有一点很想知道。”

她展开食指,勾住了叶限递来的那一缕发丝。

皮筋绕了三圈,她习惯性地晃晃脑袋,确认没有松散。

林辜月回头,叶限的视线依然落在她身上。

“你刚刚和他说‘辛苦了’,我只想知道,你今天是不是也很辛苦。”

胆怯、委屈、慌乱,这一刻才泻洪般地喷涌而出。

“其实我真的怕死了。”

那个时候,如果时洇没有把她喊醒,会发生什么事情,她不敢继续想下去。她颤抖地拯救了别人,代价是差点成为相同的受害者。

晚来的后怕将她包裹。林辜月抿紧嘴唇,双手捂住脸,眼泪一颗一颗地跳出眼眶,从指缝流出,溅湿了一圈领子。她慢慢地蹲下。一排自行车被她的胳膊肘瞬间放倒,哗啦的,噼里啪啦的,却柔化了那刹那她从喉间迸发出的撕裂空气的嚎啕声。

叶限也陪着她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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