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儿喃喃道:“义父为何……”
她忽然语塞,脸色骤然变得苍白。为何?还不是为了那个女人!如今顾太傅权势滔天,连贤王也不能奈何他,这天下间能扳倒顾狗的,只有皇帝!
窈儿似被泼了一盆冷水,她纵有私心,可她更不想义父出事,她几乎立刻说出实情,忽然,男人削瘦苍白的手搭在她的发顶。
“好孩子,辛苦你了。”
“你的脉象虚浮,应是受过内伤,叫大夫给你看看,好生休养。”
窈儿鼻头一酸,嘴边的话迟迟说不出口。
她是“好孩子”,怎么能欺骗义父呢?
方知许叫青衣小厮把窈儿扶起来,兀自推着轮舆到那副阴阳太极图前,凝视许久,轻声道:“去请王爷。”
***
这边贤王礼贤下士请来的“道长”终于松口,愿意与他共襄大计,两人彻夜长谈,徒留一脸愁容的窈儿在外守门。另一边的朝堂之上,贤王党对太子党打压日重,细究起来,刑部那几桩案子本来就是太子理亏,再加上顾衍“称病”,人心不稳,太子这时才明白顾衍的用意。
他彻底看清楚了,太子党的核心从来不是太子,当初他太过年幼,顾衍用他的名头广结党羽,培养心腹,养出的全是他顾衍的人!
他太年轻,又对小徐后和顾太傅言听计从,那些人表面顺从,私心里没几个敢真正听从“太子”的命令。
腹背受敌,加上小徐后日日耳提面命,太子坚持了月余,小徐后甚至亲自杀到了东宫,在母后的眼皮子底下,太子褪下象征太子身份的朝服,双臂拱起,对顾太傅“负荆请罪”。
顾衍晾了他许久,倒也没有多为难,喝下他敬的赔罪酒,说了几句勉励之语,终于撤了病假,开始上朝。
朝堂上的纷纷扰扰、血雨腥风,始终吹不到颜雪蕊身上。她打发走了窈儿,了却一桩心事,却没有轻松多少。三个孩子个个不省心。
小的说哭就哭,闹得人没脾气。明薇从书院回来了一次,眉头紧蹙,脸上不复从前的无忧无虑,她问她,她竟也不愿和母亲说悄悄话了。只待了两日便匆匆返回书院,似着急见什么人。
还有明澜,经历过窈儿之事,她确实该为明澜相看新妇了。如今春光正好,各府的赏花宴如火如荼,画上的终究不如亲眼看的实在,她得跟随婆母一同出去,亲自掌掌眼。
寻常深宅大院的妇人出趟门,只需管家对牌即可。如今侯府是老夫人管家,老夫人断不会说什么,但她不一样,她出门,得要顾衍点头。
这是明澜的大事,她如今彻底收了心,真的不会再跑了。她准备和顾衍好好说道说道,谁知他忽然撤了病假,骤然变得繁忙。
顾衍“称病”这些日子堆积不少公务,还要替太子善后,见客应酬,日日回府时经常到了三更半夜,身上带着酒气,她眠浅,怕扰了她,他经常睡在书房。
颜雪蕊已经好些天没有见过顾衍,一开始说忙,她理解。可连续几日后,颜雪蕊逐渐察觉出不劲儿。
他在躲她。
从前再忙,抽空回房一趟,一同用个膳的功夫还是有的,现在不见人影。她又想起前段日子顾衍的反常,处处透着古怪。
颜雪蕊思虑再三,在一日傍晚,下人禀报侯爷歇在书房时,破天荒的,她带着一众丫鬟浩浩荡荡去书房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