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源源那时候表面上连连点头,但心里暗暗鄙夷,觉得这些文青就是矫情。
直到看到了方熙年。
“小方老师,这世界上有人恨你,有人爱你,但我觉得他们都不懂你。”
“其实你骨子里就是个矫情得要死的文青。”
这一点其实跟他前夫挺像的。只不过他前夫更虚伪。
而有关这一点,林源源是绝不会说出口的。
“去你大爷的!”
方熙年笑骂,骂完了又抓了把头发,跟个愣头小子一样发问。
“……爱是什么啊。”
“爱就是你现在这个样子。”
林源源咯咯笑,跟喝了二两假酒一样,“爱是占有,是摧毁,是必要时候一拍两散,玉石俱焚!”
林源源开始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虽说他自己并没有做到。
方熙年只看着他笑。
爱……
是想要靠近……吧?
方熙年不知道。他见过的爱情,只是每年清明他妈都会沉默地带他去他爸坟前烧很多很多的纸,然后叹很长很长的一口气。
周而复始,岁岁年年。
盼相见。
……
方熙年也是很久以后才想起来,其实他之前是见过秦淼的。
那似乎是一个深秋。
他妈在南城又硬抗了几年后,终于还是带着方熙年回了故土,回了榕城。
榕城的天已经在下雪了。细细密密的雪花落了满院。方熙年冻红的手被他妈拽着,人也傻愣愣地跟着她走进薄家偌大的别墅里。
一边走,还一边听她说,里面住着的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是在关二爷面前磕了头,下辈子也要做姐妹的那一种。
至于这么要好的姐妹后来为什么不常联系、不常提起。
方熙年没问。他妈也没多说。
他只是跟着他妈在雪地里走啊走啊。
然后就听到一阵轻快悠扬的钢琴音,仿佛从很远又很近的地方传来。
方熙年在雪地里驻足,哈出一口冷气抬起头,隔着雾茫茫的玻璃,他看到二楼的落地窗里,正端端坐着一位矜贵的、穿着纯白西装的青年。
那人手指纤长,在雪白的钢琴键上跳跃、张狂,弹出的每一个音符,都仿佛能穿破厚厚的玻璃,砸进方熙年耳膜。
像水晶球里的小人儿一样。
方熙年想。
秦淼那时就这么静静站在他的小人儿边上。
在他一曲弹完后,恭敬地为他鼓掌。
即便秦淼并不能欣赏这一切。
也就在秦淼意兴阑珊的档口。
他透过二楼飘雪的玻璃,看到了正抬头望进来的方熙年。
小孩儿头发上都是雪。
可眼睛是热的。
……
第二天醒来时,已是一个艳阳天。
方熙年打着哈欠,慢吞吞地往外面走。
林源源嘻嘻哈哈的声音也往耳朵里钻。
“……吓死我了,我以为就我们几个录到结尾呢!倒不是说咱们几个挑不起大梁啊,但还是这人多热闹。更何况——”
“还是岑医生您亲自来坐镇。您都不知道,就咱们这几个,都要看腻歪了!”
“话说岑医生,你结婚了吗?或者谈恋爱了吗?……没谈?没谈怎么指导我们婚姻问题?”
……
……
……
方熙年脑子一点点醒了,一步步挪过去,果不其然的,见着了一张严肃板正的、又实在熟悉的脸,“……岑医生?”
岑奚推了推眼镜,看着他笑。
“方老师。”
“……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
岑奚笑:“还好吗?”
方熙年呐呐的不知道该怎么答话了。
林源源一行人也看了过来。
原本对这次交谈并没什么兴趣的薄邵天,此时也微微眯起眸子,朝方熙年看来。
“岑医生,你认识小方?”
林源源问:“他是你的病人?”
方熙年对上岑奚的眼睛。
岑奚那双眼睛平静,沉稳,像冰川一样。
“不。”
“他是我的朋友。”
远方孤雁南飞。
冰川消融。
……
【有没有人感觉方老师跟岑医生之间怪怪的?】
【怪什么?怪甜的!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但几个眼神看上去好暧昧好甜】
【薄总:是的是的!我也这么觉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