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任务之后,喻时川昏睡整整四天。
齐临守在舱外,没有走。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带着一只装满甜食的保温盒、和一封密封的报告,静静坐着。
当喻时川醒来时,第一眼就看见了他靠在墙边睡着的侧脸,眉头紧蹙,像在梦里也拧着思绪。
他轻轻笑了,喉咙发干,却还是伸手拍了拍那盒甜点。
“都快化了。”
齐临睁眼,一句话没说,只是立刻起身,替他拧开水瓶,再把那只巧克力泡芙放进他手心。
“我回来了。”喻时川轻声说。
“我知道。”齐临的声音有点哑,“你精神图景动了一下,我感觉到了。”
那一刻,喻时川突然觉得,所谓“原点”从不是一个位置,而是一个人——他每一次穿越千层时空后,始终能找到回来的方向。
穿越最初的几次,喻时川几乎崩溃。
每一个平行小队的覆灭都不同。有的在任务执行中全员失联,有的被敌方精神干扰引爆精神场扭曲,有的连身份都未被记录,只留下几段系统数据残影。
他必须一次次走进这些世界,在它们毁灭前将关键成员唤出,或至少——带走那个时间线中齐临未能带走的希望。
他也会失败。
但每次失败回到原始时间线,他总能看见那个窗前的人——齐临,站在那儿,怀表仍旧不动,但精神频率稳如故。
“你回来了。”齐临总是这样说,像在陈述一句永不改变的真理。
而喻时川就只是轻轻抱住他,不说一句话。
从那之后,每一次任务回来,喻时川都会收到一块新的甜点,有时是提拉米苏,有时是焦糖卷,有时是齐临自己试做的柠檬塔,酸得像他嘴硬时说的话。
而他们也渐渐建立了一种无声的默契:
喻时川带回数据、带回改变过的未来,而齐临留在现实,替他看住那个永远不变的时间点。
那是他们的“静界”。
没有人理解那份安静背后的张力。
也没有人知道,真正维持稳定的,不是科学,不是制度,而是一个人日复一日坐在研究所三层天井下,为另一个人点亮回归坐标。
他坐在那里,手边总是两杯咖啡——
一杯牛奶咖啡不加糖,一杯美式咖啡,温度刚好。
喻时川第四次返回那夜,雨落得很轻。他站在门外没敲门,只是低声唤了一声:
“齐临。”
房门开了。
齐临手里还握着怀表,风一吹,秒针刚好跳了一格。
他没有说话,只是抬眼看着他,轻轻点头。
“你回来了。”
喻时川笑了。
“我回来了。”
研究所从未公开这项穿越机制的全部细节,因为对时间线的干扰越多,就越容易引起“频率残差”——某种在精神层面产生的错位反噬,尤其危险的是,当喻时川在任务中与“其他版本的齐临”形成短暂精神共鸣时,锚点会变得模糊。
“我差点走不回来。”有一次,他这样低声说,“我在他那里,看到了你。”
齐临当时只是看着他,没有责怪,也没有抱怨。他只是拉过喻时川的手,指尖轻扣在自己胸口:
“这里才是真的我。”
但第一次任务成功后,系统记录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异常现象。
“识别错误:当前个体存在率为0.81。”
——喻时川完成穿越后的精神识别报告上,如此写着。
那是“时间记忆脱轨”的前兆。
每一次跳跃之后,他的存在,都会被某些时间线主动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