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竹青的匕首掠过叶文雨肩头时,三支袖箭正钉在他靴跟后方三寸。
对面十三人顺势而动,地上七人一齐向二人猛扑上来。沈竹青匕首贯空而出,迎这着他来的杀手,脖颈瞬间炸出红雾。
杀手倒在地上,青石板溅起的血混着夜雨积水,在狭窄巷弄炸开一片浑浊水雾。
“右方!”
叶文雨旋身挥刀,绣春刀特制伸缩链,伸出弯刀特有的弧度恰好卡住袭来的锁链网。
精钢锁链在刀锋上擦出连串火星,沈竹青趁机抬起匕首竖插入铁网缝隙刺入铁网正中心。
他低喝后退,布衣包裹下强健的肌肉暴起,匕首刀锋在绞合处发出刺耳摩擦。
铁链断裂声与黑衣人闷哼同时响起。
叶文雨腕间轻震,一共十二枚银针,朝着半包围自己的四名杀手方向射出。
月光穿过巷道两侧高悬的灯笼,在砖墙拖出四道细长血影。
还剩八个。
彼时树丛旁的小道上的谈笑声由远及近来,尽管叶文雨特意选的小道,但东街闹市必不可少会有普通百姓闲逛。
“东北缺口!”沈竹青突然扯住叶文雨腰间玉带向前疾奔,“咱们不能在这耗。”
一道刀光迎面削来,两人同时俯腰,再挺首,衣襟已被□□削去半幅。
斩/马刀锋劈入土墙的簌簌掉土,叶文雨借势反手斜撩,绣春刀自肋下突刺挑飞偷袭者的铁面。
半张布满旧疤的脸在灯下闪过狰狞神色,绣春刀回转,那暴露的脸瞬间被切出一道血痕,跌在地上没了动静。
已死六个。
六具尸首横陈时,剩余七人骤然变阵。屋顶黑影如秃鹫扑食,当先两柄弯刀直取咽喉。叶文雨横刀格挡的刹那,后方四人甩出麻绳密网,一人在密网后冲着叶文雨冲了过来。
“叶大人!上”
沈竹青突然出现在叶文雨面前,拍拍自己肩头。叶文雨几个跨步踩上沈竹青肩膀,足间借力,绣春刀回缩机关自动阖扣,刀向下再一横。
落地瞬间,杀手人数再减一名。
沈竹青匕首旋出银弧,斩断面前绳索密网,向前飞奔。叶文雨蹬墙踢翻箩筐,堆积的陶罐瓦片轰然倾泻,暂阻后方杀手攻势。
两人疾冲向巷弄深处,身后传来陶片爆裂的脆响。
“低头!”
破风声至,叶文雨已旋身劈开飞来的门板。朽木碎屑纷扬间,四道黑影自楼顶跃下。
绣春刀撞上长剑枪迸出火星,沈竹青的匕首扎入面前杀手肩胛,只一用尽,杀手手中剑还没来及落下,便见了阎王。
热血泼在长满霉斑的砖墙上,混着雨腥气蒸腾起白雾。
叶文雨腕间机括发烫,仅剩最后三枚银针,他抬手对准从屋顶跃下的杀手,银针入喉,黑衣人跌在墙上后重重摔下没了动静。
沈竹青一马当先,叶文雨看他是如何用匕首柄击碎对方下颌。七寸短刃在指间翻飞如银鲤,每次寒光闪动必带起骨裂闷响。
最后三人呈犄角之势逼近,叶文雨背抵上沈竹青汗湿的脊梁。两具精壮身躯随着喘息微微起伏,如同绷到极致的硬弓。
“杀了他们!”铁面后传来沙哑吼声。
沈竹青忽然冷笑,他反手收刃入鞘的瞬间,叶文雨的绣春刀已撕裂雨幕。刀锋斩断首敌脚踝时,沈竹青袖中金钱镖正中二人喉结。
最后那个持剑的头领急退,却踩中青石板上方才打翻的桐油。
绣春刀出,刀锋贯胸的刹那,最后一名杀手也死在了夜色中。
硝烟散尽时,十三具尸体以扭曲姿态躺在在巷道里。
沈竹青抹去颧骨上的血渍,抬脚踢开地上的长剑:“这种精铁造出来得的剑,倒是像边军制式...”
话音未落,叶文雨猛地拽着他扑向墙根。鸣镝箭擦着锦绣袍角没入砖缝,雕翎箭尾仍在簌簌震颤。
“看来要改道了。”沈竹青再次掏出短刃,刀身映出檐角残月,"东街肉铺后的暗渠,半个时辰能通到锦衣卫卫所。"
叶文雨甩去刀上血珠,染血的衣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你早该带路。”
*
两人到卫所时,整个徽州城已经戒严,总督大人亲自带兵全城巡戒搜查刺客,而卫所的兄弟则由斐千户带队全力寻找叶文雨。
直到二人一身臭泥进了卫所,这种紧张的氛围才有所舒缓。
陈铮没看脸,一个熊抱就抱住了来人:“大人啊!你总算回来了,可吓死我了!”
被抱住的沈竹青尴尬地伸出指头戳戳面前哭嚎地壮汉:“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 ”
陈铮抬头:“嘎?”
叶文雨掠过主仆情深的二人:“备水,洗澡”
他行进的脚步微微一顿,指着身后的沈竹青:“给他也洗,臭死了。”
沈竹青没有说,东街猪肉铺子后面的暗渠是店家洗衣洗碗偶尔倒些不可言说物的沟渠。
好处是:该道至卫所只需半个时辰,且无杀手埋伏。
坏处是:很破很脏非常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