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现在这样……
卖桃商贩都把秋日的桃子放在冰窖里,等冬日拿出来卖的桃子清甜可口。
沈竹青把剩下的桃子三两下啃完,说道:“没遇到喜欢的就不成亲了,没白的耽误人家。”有一就有二,他嘴又开始没把门,“不过,若是能遇到叶大人这般的嫡仙人,肯定就要另说。”
“哼,痴心妄想。”叶文雨冷笑道:“沈公子还真是薄情寡义啊,家里有个美娇娥还能在外大言不惭。”
沈竹青不急于解释,对他而言让叶文雨误会没什么不好。
他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实乃天性。”
叶文雨懒得理他,自顾自地继续朝前走。
沈竹青亦步亦趋地跟着,才发现原来叶文雨矮他半个脑袋。可能是因为这位叶大人素日气场太强,谁都不敢在他身侧的缘故。
侧弯着腰,他低头从自己布袋中摸出一枚桃子。再看向叶文雨已是眼睛弯弯,含着街边灯火闪闪发着光。
沈竹青举着手中的红桃,讨好说着:“我请大人吃桃怎么样?”
青葱白玉的手中包着尖红的桃子,红对着指尖,皮挨着沈竹青白嫩的手心。沈竹青是真心地,期许地看着默不作声的叶文雨。。
见叶文雨神色淡漠,沈竹青手将前伸了伸,急切道:“这桃子真的特别甜,我都吃了两个!。”桃子再往前递了递,“大人可以先尝尝,真的好吃。”
望着眼前带着讨好,表达亲近之意的笑颜,叶文雨神情恍惚。
他忽然想起数年前,大雪纷飞的玉门营宅里,总有个人笑着拿些果子哄自己。
是那个笑,在他日后每个奋力拼杀的战场上,一次次告诉他值得,一点点温热着他在血河中慢慢冰冷的心。
叶文雨接过桃子后便不在走了,慢慢倚在河边的石栏上,问道:“沈公子不仅学识渊博,还武艺高强。敢问,师出哪派?”
原来大半夜叫他出来是为这。
沈竹青谦虚道:“也不是哪门哪派,家父在世时经常教我些拳脚。行走江湖的,有些功夫傍身总归安全些。叶大人的武艺不遑多让,是……”
“杀人杀出来的。”叶文雨冷漠道,“在锦衣卫当差,杀人杀多了自然就练出来了。”
见沈竹青不语,叶文雨难得解释。
他侧脸绝绝,平滑的侧脸不似其他男人般棱角分明,缓缓道:“天下事太多身不由己,不愿做的会有人替我去做,不能做的有人会逼我去做,与其与天争与命争,不如顺命而起,顺势而为。”
沈竹青手撑着石栏:“叶大人信命?”
“沈公子不信?”叶文雨偏头。
沈竹青气定神闲:“我不信。我若信,那因车翻死的六人便只能如孤魂野鬼,眼睁睁看着他们的亲眷求告无路。正因为我不信,朝廷才能将潘远宁、张茂等人绳之以法,才还天下百姓一个公平。”
叶文雨嗤笑:“沈公子果然一如既往的……天真,若不是这次歪打正着,有了天家庇护,恐怕沈公子早就是刀下亡魂了。”
“所以我说我不信命,但我信天嘛!”沈竹青笑嘻嘻,“也得多亏叶大人出手相助,此事才能得以圆满。好赖都已经解决,我这个绊脚石大人也能踢到路边,当一块垫路的就行。”
“恐怕不行。”叶文雨咬了口手中桃,确实甜嫩可口,“卫所线报,王宅着火之前沈公子一身黑衣鬼鬼祟祟出现在王家宅邸,着火后又悄悄回到了听云阁。”
沈竹青原本言笑晏晏的脸,在叶文雨的说话声中慢慢冷成一面冰霜。
“沈公子,要不说说看,只求百姓利益的你去王宅做什么?怎么,太傅门生不仅一身好武功,还对商贾之家的账本感兴趣?”叶文雨抬眼时,睫羽轻颤,明明是笑着,却透着股阴冷。
“各取所需罢了,我又不会挡大人路,大人也不必逼人。”沈竹青敲了敲石栏,“还是那句,大人大可以把我当垫路的砖,踩着顺大人的脚就行。”
叶文雨又凶又狠地目光扫过来:“若我偏觉得这块石头硌脚呢?”
沈竹青笑着回看他:“那大人便不会今夜叫我出来,想必我早就出现在顺京城中的诏狱中了。”
叶文雨道:“你怎知我以后不会送你进去?”
沈竹青态度温和:“因为大人有件事没得出答案。”
叶文雨霎时抓住他手,声音带了急切:“你知道他在哪?对不对?”
“我是可以说,只是不是现在。”沈竹青安慰地拍拍叶文雨的手,高抬起下巴向着叶文雨身后点了点,“这群来找叶大人的人得先解决了,咱俩才能有以后一说。”
叶文雨顺着他指的方向扭身。
昏黄的灯火下,十三道黑影以诡异角度嵌在巷弄两侧,最前排三人单膝跪地,第二排四人屈身扶墙,后方六人则站在高矮错弄的屋顶之上。
黑铁面罩下看不见表情,但是他们眼里的目标却很清楚。
北镇抚司镇抚使——叶文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