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是他。
永远只有他。
让我甘愿拨动命运的琴弦。
命运是不可僭越的禁忌——
而我早已万劫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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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雨幕中,我伸出手,让那缕即将消散的星光停驻。
凡人看不见的神力在空气中震颤,而他的身影,永远是我漫长神生中最明亮也最遥不可及的光。
虚空中,命运丝线发出凄厉的哀鸣。每根绷紧的弦都在控诉我的任性,每声震颤都在宣告规则的崩坏。
我为他编织奇迹,却忘了神明终究敌不过既定的宿命。
每一次拨动琴弦,都是对神格的亵渎;每一次私心偏袒,都是对法则的践踏。
蝴蝶在虚圈振翅,掀起现世的风暴。银发人偶睁眼的刹那,我听见命运齿轮错位的声音。
神明不该后悔。
可此刻我分明在后悔——
后悔没在他熬夜做实验时现身劝阻;
后悔没在他独自看星空时出声应答;
后悔让他最完美的造物,成了刺向他最锋利的刀。
我站在时空的罅隙间,看着这场因我而起的闹剧缓缓拉开帷幕。
蓝染的白衣在灵压中翻飞,嘴角噙着胜券在握的笑意,手指如抚弄珍品般梳理着人偶的发丝。
我清晰地看见浦原的灵压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紊乱。他颤抖的瞳孔里,倒映着我最熟悉的面容。
“秋…水……?”
这个音节在他唇齿间破碎得不成样子。
那人偶发丝垂落的角度,握刀时微曲的指节,甚至呼吸的间隔……都是精确复制的赝品。
“虽然还不完美,”蓝染抚摸着人偶的脸颊,声音温柔得令人作呕,“但她终将成为新世界的王后。”
这个狂妄的男人,以为自己在创造生命,却不过是在亵渎神明。
“是,蓝染大人。”
人偶顶着我的脸,用着我的声音,像个精致的提线木偶般跪在他脚边。
浦原脸上的血色一寸寸褪去,他引以为傲的理智在瞬间崩塌。夜一担忧的目光在他和“秋水”之间来回游移。
人偶突然转头,暗红瞳孔准确锁定了我的方位。这个动作太过精准,精准得不像是蓝染的剧本。
浦原手中的红姬发出鸣响,他困惑地望向人偶视线的终点——那里空无一物,只有虚假空座町永远不变的流云。
“出什么事了?”夜一压低声音问道。
浦原没有回答。他的目光穿过虚空,仿佛在与某个不存在的身影对视。
那一瞬间,我几乎要相信——
相信他认出了赝品与真品的区别,
相信他看穿了这场荒诞的戏剧,
更相信他感知到了…始终在命运夹缝中守望的我。
神明不该期待。
可此刻我分明在期待——
期待他像从前那样,对着空无一人的实验室笑着说:
“别躲了,我知道你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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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魂界。
真正的空座町内。
七亚的指节轻轻叩击灵子稳定舱的玻璃壁:“醒醒,起来看看真正的尸魂界。”
透明舱体内,安野的黑发在淡蓝色溶液中如泼墨般晕染开来,衬得她苍白的肤色近乎透明。
他对着沉睡的少女扯了扯嘴角:“你看,残缺的魂魄都能到尸魂界,你却还在睡。”
回应他的只有心电监护仪单调的电子音,安野依然像具精致的人偶悬浮在营养液里。
七亚重重陷进椅背。
现世的战火已经烧红天际,三界平衡危在旦夕,而他却被锁在这个实验室。这本不是他的职责,但那晚,浦原用他从未听过的决绝命令他必须寸步不离。
窗外,尸魂界真实的云絮缓缓游移。
“乔一啊乔一...”七亚的目光重新落回稳定舱,“你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虽然她曾坚决拒绝记忆探查,虽然浦原对真相三缄其口……
但……
万一这是唯一能唤醒她的方法呢?
七亚的手缓缓握上斩魄刀的刀鞘。
“抱歉了。”他低声说。
妖异的紫光映亮了整个实验室,监测仪上的波纹突然出现了微小的波动。
入侵记忆如同深潜。七亚屏息凝神,坠入那片混沌的意识之海。
十九岁前的安野活在永恒的黑暗里。
记忆碎片如被撕碎的画布漂浮着:
成熟男性的低语混着钢琴杂音;
重物坠地的闷响交织着喘息;
左轮手枪弹巢转动的冰冷咔嗒声...
二十岁那年,光明曾短暂降临。
而后又重归黑暗。
直到——
浦原的声音突然切入,像一束光照进混沌。
记忆画面骤然清晰:
后院廊下,她掀起浦原的条纹帽,淡金色的发丝在月色中流转着微光。他修长的手指轻抚过一朵绽放的夕颜花,而安野站在三步之外,目光却始终追随着他的侧脸。
深夜,他们并肩坐在台阶上。安野指间夹着的香烟明明灭灭,白雾中她偷偷侧目,看见浦原难得放松的眉宇,听见他低声说起在瀞灵庭的往事……
突然——
记忆画面泛起涟漪,一个银发女子的身影缓缓浮现。
她站在记忆的尽头,猩红的瞳孔穿过时间长河,静静凝视着七亚。
那是被尘封的容颜,是斩魄刀也斩不断的羁绊。
她嘴唇轻启,似乎在说着什么,却只有零落的音节飘散在记忆的风里。
尖锐的警报声撕裂宁静。
溶液中的安野猛然睁眼,七亚的斩魄刀当啷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