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那个男的救活了吗?”
“活了活了,不枉我连续加班一个月。”
当下的话题正谈到前段时间建筑工地事故造成的若干工人受伤事件,所幸的是无人死亡。
最严重的伤患高空坠落,全身多处粉碎性骨折,钢筋贯穿胸腹,经各大科室联合抢救,又在重症监护室里呆了一个月,奇迹般地活过来了。
季行之从在座的几位师兄师姐们的嘴里了解到,那位病患已脱离生命危险,大概再过几天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了,实乃秦海大附属医院最近一大战绩。
其实医院里每天来往大量病患,医生不可能每个都记得住。但季行之对这件事故和那个伤患都印象深刻,不仅是因为自己参与过部分抢救手术,还巧的是那天他也进了急诊室,和傅和溪一起。
“那男的上有老下有小,人要是没了,一家子可怎么办,父母白发苍苍,妻子独自带娃,生活不容易啊。”
“唉,都是凡人,都不容易,生活就没有容易的。”有人喝了酒,大概是上头了。
“我们在座的没有富二代之类的吧,出生就在罗马的那种?”师姐忽地拍案而起,似要揪出师门里的叛徒。
“哪个罗马富二代这么想不开来读医啊?”不知是谁嘀咕了句。
“说不定真有呢?”
“那估计是真爱。”
“哈哈哈哈哈。”
对于大伙你一言我一语的闲聊,季行之偶尔也会插几句话,表示自己还存在的事实。他比较抗拒在公共场所用餐,对于大多数人喜爱的香辣食物也无法入口,所以大多数时间只拿着筷子百无聊赖地在盘子里拼鱼皮和数骨头。
“不是吧季行之,我吃田鸡,你拼骨头?”顾风无意瞄了身旁的人一眼,见那两副摆放整齐的田鸡骨头架子,惊叫道,“你也太勤奋了吧,别人是学霸,你是学仙啊,你不吃饭都要学习,你修仙呢?”
“你个学渣还管人家学霸修不修仙,有本事你也修个。”在场有人叫板道。
“我修就我修。”顾风梗着脖子,顶着微醺的面颊,捋起不存在的长袖,竟也和季行之一起拼起了田鸡骨头。
这时候不知道谁点了份猪脑花,于是餐桌话题从田鸡骨头是否完整,转成了猪脑的一系列解剖分析,并又进一步延伸到人类脑神经的研究课题讨论。
“还好我们是在包厢,这要是在大堂,人家还以为我们是什么杀人分尸的犯罪组织呢。”
“赠你一通报警电话,送去警局吃大餐。”
“不至于不至于。”有人摆摆手讪笑道。
在座的有喝了酒发疯的哭诉的,胡言的乱语的嘈杂声喧闹成了一团。
直到若干下谁都没有察觉到的敲门声,而后一位端着餐盘的服务员推门而入,小心挤进闹腾的人群里,往圆桌上放下一碗热腾腾的面和小碗浓汤。
“唉?谁点的清汤面和山药玉米浓汤啊?”师姐扬着长发左右试问。
现场逐渐安静下来,大部分人面面相觑,皆以为送错了餐。
幸而祁误随着出去的服务员进门而来,淡笑着指着某人,把餐盘推了过去:“季行之胃不好,他也没吃多少东西。”
季行之从田鸡骨头堆里抬起头,怔愣了一瞬。他不想成为关注的焦点,只好接受祁误的好意,装作才想起事来那般,应认道:“噢,这……这是我点的。”
众人这才不甚在意,继续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