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机器前核对实验数据的季行之听见祁误的声音,回头望去,便见那人夹着一叠资料进门而来,正对旁边的师兄打招呼。
“你怎么来啦?”顾风连忙起身,推了把椅子过去。
祁误摆摆手,示意不用。他走到靠近季行之的位置,把带来的资料夹放在就近的桌子上,像是特意对他作解释:“昨天顾风在群里提了一嘴,说放假还被潘老头叫来实验室,想来我今天闲着也是闲着,就过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你们。”
“祁学长人也太好了吧。”顾风瞪大了眼,又不可置信地望向季行之,“我昨天实在忍不住,就在咱神外科的水群里抱怨。七天假期啊,就放了半天,剩下的全在实验室里过。”说罢,夸张地按住胸口,仰天长叹,“我的心好痛。”
“接着祁学长就问,这次假期被叫到实验室的还有谁。我说还能有谁啊,就我跟你呗。没想到祁学长二话不说就来帮我们了。”顾风说着,滑着工学椅挨到季行之身边,得意地炫耀起自己把帮手请来的能耐。
祁误并不在意顾风的自我夸耀,只噙着一抹笑,低头翻看起面前的资料:“知道你们不容易,我读研那会儿在放假期间也被潘老头叫到实验室过,甚至还睡在实验室里,三天两夜。”
“太让人感动了,祁学长自己淋过雨,就也想为别人撑把伞。”顾风一边奉承,一边拉踩,“潘老头要是淋了雨,只想把我们摁水里弄死。”
“这话可不能乱说啊。”季行之难得从屏幕前分出一点神来插了句话。
“祁学长是自己人,不会背叛我们的。”顾风拍了拍季行之的肩膀。
祁误眉眼弯弯,透过厚重的镜片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们俩,督促道:“专心做事吧。”
有了祁误的帮忙,效率呈直线上升,季行之原本以为七天都做不完的活,还提早了半天结束任务。
“最后再核对一下,潘老头是个完美主义者,半点错都不行。”祁误站在机器前,捻着镜架,长时间的专注使得他双眼疲累。
顾风也埋头核对着,头都没空抬,嘀咕着:“就他居然是双鱼座的,确定不是处女座?”
“少研究玄学,多做科学吧。”季行之轻笑道,却不想,一旁的祁误竟和他异口同声。
实验室忽地一阵沉默,片刻后,顾风才幽幽抬头,茫然地看着他们两个:“不是吧,祁学长?季行之是GAY,我一点儿都不担心,但学长你怎么也这么想,你这样可交不到女朋友的。”
“……”
话一出口,实验室的气氛更冷了,仿佛一瞬骤降冰点,虽然顾风并不知道是为什么。
季行之将核对无误的数据完整上交于潘老头,并得到通过的答复后,实验室的三个人都松了口气。
顾风几乎跳了起来,喋喋不休地计划着多出来的半日休闲。
季行之整理好背包,想先回家洗个澡,却闻祁误拍了两下手掌道:“你们俩去不去吃饭,我请客。”
顾风第一个叫好,并立刻缠上季行之起哄道:“去去,就我们三个是吧。”
“不是。”祁误笑脸盈盈,否定得却很决绝。
“啊?我们忙了这么些天,吃点好的怎么了?”顾风瞬间垮下了脸。
“又不是只有你们忙,医院也要有人值班啊,特别是假期,看病问诊的人流量都是平常的几倍,大家都很忙。”祁误说着,举起手机屏幕示意道,“我问了神外群里的,有空的都来。”
祁误人脉广,受欢迎,即使季行之有意与之保持距离,祁误也总有办法让季行之不好拒绝。
祁误订的依旧是那个格调清冷装潢简洁的餐厅,其主要特色是较于清洁卫生的就餐环境。
祁误先前也组织过几次神外科聚会,都是来这个餐厅,惹得大伙儿纷纷猜测祁学长和餐厅老板是否有私交。
最先时候有人提议过大家是出来吃喝玩乐的,不是去奔丧,希望能找个喜庆一点的酒楼;但也有人表示反正是祁学长请客,若谁提出去酒楼,就换谁买单。
后来次数多了,大伙习惯了,争议也就消匿了。
此时,在以黑白为主色调的包厢里,衬着清幽慢缓的背景乐,一屋子的白衣工作者皆探讨着生老病死的话题,要不是氛围热闹欢腾,桌上摆满了麻辣鲜香的美食,还真像那个办白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