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点手术?”
「下午1点,患者从建筑工地高空坠落,全身多处粉碎性骨折,胸腹被钢筋贯穿,心胸外科连同几个科室抢救了一晚上,今早做了CT,又发现急性硬脑膜外血肿。」
「潘老头主刀,给你留了个四助的位置,你快点过来准备吧。」
「注意伤口,来之前确认无感染无发烧,确保伤口和疼痛不会影响你的操作,小心别让潘老头知道,否则你伤好之前都没指望进手术室了。」
季行之明白其中的严重性,认真保证道。
潘老头是季行之的研究生导师,更是个完美主义者,稍有半点可能影响手术进行的隐患,都要严厉杜绝。
挂了电话,季行之快速刷牙洗脸,他的早饭只是一杯纯牛奶和两片烤吐司。
出门前,他在昨天张医生开的处方药里找到了一瓶800毫克的布洛芬,服下一颗,接着把药揣进兜里,出了门。
手术耗时将近四个小时,季行之出了手术室,趁饮水间没人,给自己塞了点面包片又吞了一颗800毫克的布洛芬,再回办公室写手术报告,同时更新自己的临床研究论文。
抬头望向窗外时,天已经黑了,期间几位师兄弟进进出出跟他打过招呼,季行之忙着在电脑前打字,只含糊应了几声,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他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下筋骨,在座位上闭目休息,直到肚子咕噜噜闹叫得厉害,才逼着他起身,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家。
公交车坐到半路,天就下起了毛毛细雨,到站时他走路回家,突然就变成了倾盆大雨,淋得他措手不及。
他没料到今天有雨,更没有带防水护套,全身的衬衫和裤子都湿了个彻底。
他狼狈地冒雨奔跑,又经过那个路口,记得拐进去就是昨天的那个酒吧。
季行之倏地停下脚步,望向霓虹闪烁的深处,胸腔猛烈鼓动着,忽然期待起了某个人的出现。
那个近来总是笨拙地跟踪自己的人。
他不得已暂在屋檐下避雨,掏出裤兜里的手机,雨水砸在屏幕上,溅开水花。
他抹去水痕,点开联系人列表,指尖停留在了傅和溪的聊天界面,最后的聊天记录依然是今天凌晨他发给对方的。
傅和溪一整天都没有回复他。
季行之反复琢磨自己最后的那句话是否过于轻佻,而把对方吓跑。
雨水滑落于唇齿间,一丝寒凉混着城市孤冷的泥土味。
他不禁腹诽昨日某人信口妄言的喜欢。
没一句真话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