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伸过来的手,季行之瞧着身份证件上的出生年月,又不自觉抬头扫了眼傅和溪的头顶,露出复杂的眼神。
傅和溪倏地跳起,应激般道:“我还会再长高的。”
和季行之相比,傅和溪的身高确实矮了些,就算他挺直腰背,也只堪堪够到季行之的肩头。
“是是是,”季行之忍住笑意,收回目光,随之又问,“你发育了吗?第一次遗精是什么时候?”
他问得随意,边说边拿起酒精棉在上臂处找了块合适的地方擦了擦皮肤,便拿起准备好的注射器,利落地给自己来了一针。
季行之不过是想大致分析一下,傅和溪究竟还能不能再长高,以及还能长多高,而并没注意问题有何不妥。
直到一针打完,没听到对方的回应,抬眼望去瞧见傅和溪羞赧的窘态,这才意识到自己问得欠考虑了。
傅和溪面颊微红,目光闪烁,眼底一片波光潋滟,拿不准季行之是不是在调戏他。
急诊科室的临时床位狭小拥挤,拉上的布帘隔绝了喧嚣的外界,给两人留了处相对私密的空间,私密到可能可以做任何事,比如那种忍着不能发出声音的,偷摸着不能给人瞧见的,用力地把床单弄出褶皱的,放肆亵渎着这张白色医用单人床。
季行之从没这么尴尬过,然而更尴尬的是他发现自己居然在是否澄清的选择上犹豫了,并挺享受傅和溪那误会了的样子,这让他不禁反思自己的品格似乎也不比那醉汉好多少。
不知道是巧还是不巧,张医生正好在这时返了回来再次检查季行之的伤口。
“缝得挺好。”张医生点着头,在随身携带的电子面板上快速操作,“我给你开了点消炎止痛的药,已经发送到药房了,等下就可以去取药。”
“你再休息一会,我叫人把急诊报告复印一份出来给你,就可以走了。”
“多休息,别吃辛辣,一周后回来复查拆线。”张医生惯常交代着,又转身没入满是病患的人群中。
“我帮你拿药吧。”傅和溪说着,没等季行之同意,眼疾手快夺过桌子上的医保卡,像是担心慢一步就会被吃了那般掀起帘子溜了。
季行之觉得坐着的姿势更不舒服了,反复换了几下坐姿都没用,干脆起身去了一趟卫生间。
傅和溪除了拿药,还在大厅的自动贩卖机里买了瓶矿泉水和一块牛乳面包。
“医生说你需要马上吃药,但是你傍晚没吃饭,这个将就垫下肚子吧。”他把面包拆了袋,塞到季行之怀里,又帮他把瓶盖拧开。
季行之很认真地看着傅和溪,看了有那么四五秒,才把目光收回到面包上,咬住,对半撕扯开来。
他把手上的一半给了傅和溪,自己就着水把嘴里叼着的另外半个吃掉。
傅和溪把所需服用的药片递给他,顺便接过季行之手里的面包。
他盯着那半块面包呆愣了一小会儿,直到季行之服用完药片后,才转而对他说:“我没有水。”
这张漂亮脸蛋倒显得清纯无辜,不过季行之并不买他的帐。
他晃了晃瓶子里所剩不多的水,低头瞧了眼瓶口,并不配合地把水全部喝光:“吃药要多喝水。”然后把空瓶子直接丢进了可回收垃圾箱。
傅和溪扯了扯嘴角,没再说话,就着溢出的牛乳夹心吃完了面包。
“这个,你可能用得到。”他嚼着最后一口面包,腮帮子还鼓着,从身后拿出一款透明的防水护套。
季行之确实很需要这个东西,不然还真担心晚上洗澡的时候伤口沾了水,也就不客气收下了。他摸着口袋想把钱还回去,才想起自己兜里仅有的几张现金刚在酒吧用掉了。
没办法,他不习惯欠别人什么。
“加个联系方式吧,我回头转帐给你。”季行之拿出手机示意道。
傅和溪并不需要季行之还医药费,但他想要季行之的联系方式,当即喜形于色,掏出手机递了过去。
“你妈的电话。”季行之才刚设定好备注,便瞧见傅和溪的手机上的来电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