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水高考发挥得很好，在镇高，他是第一名，但他没有填本省的学校，而是选了隔壁省的海市大学。
有人觉得他跑得太远了，也有人觉得年轻人就是要到大城市去走一走。
至于黎爸黎妈，那叫一个高兴，在村里摆了好几桌升学宴，黎爸跟校长、李老师喝得整个人红彤彤的，黎水想搀扶他们去休息，却被拨开。
“不用你、不用你。”几个村里的大叔一边接过喝得醉醺醺的几人，一边给黎水塞红包，“不要给爸爸妈妈知道，自己拿着哈。”
黎水想推回去，可一个人怎么推得过几个人，只好让红包把口袋塞得满满当当。
晚上黎妈喝黎水坐在厅堂，房间内传来黎爸如雷鸣般的呼噜声。
黎妈将白天收到的红包拆开，边清点边跟封皮上的名字对一下，然后记在一个小本子上，“这个他们孩子结婚的时候再封，这个…他家孩子好像要考大学，到时候再说。”
“诶哟，这个小气鬼，他家来四个人吃席，才封个二十块的红包，还说什么以前就觉得你有出息，让日后多互相帮衬，屁咧。”黎妈念叨着，头也不抬，“阿水，今天叔叔、阿姨给你包了多少，妈妈记一下。”
黎水将几个红包掏出来摆到桌上，“还没拆。”
“拆开数一下，然后你自己拿着。”黎妈甩了甩手里的笔，黎水见了跑到房间，将一只新的拿了出来。
黎妈头也没抬接过笔，写了好一会后发现黎水还坐在旁边，“什么事？”
黎水露出一个笑，“怎么不问我，为什么填海市大学。”
见不是什么大事，黎妈继续点钱，“我们哪懂这些，你自己想好就行了嘛，反正爸爸妈妈都供得起。”
黎水噢了一声，“想好了，海市可是大城市，去了肯定能见到，很多不一样的东西，到时候我可以学一学。”
“多学点事情是好的，但别什么都学，知道不？”黎水说了句知道了，转身回到房间。
去学校的时候，黎水瞒着家里买了一张绿皮火车的坐票，只为了给家里省点钱。
隔壁车厢卧铺的某大爷，对此很是敬佩，“年轻人就是不一样这么长时间也坐得住。”
对此黎水只是笑笑没有过多回话，抱紧背包，继续拿着他那小破手机玩俄罗斯方块。
到了海市大学，黎水显得有些土气，他在小镇上新买的行李箱和背包，像是过时已久的老物件，但他并没有太在意，也没过多关注别人，拿着录取通知书和新生手册，去找报到地点。
接下来没什么特别的地方，黎水在小村子、小镇上是第一名，可在海市大学，他只是一名普通的学生。
正当黎水制定好种种计划，打算在海大也做第一名时，钱率先击败了他。
黎妈按月转来的生活费在海市只能勉强吃饱饭，不是黎爸黎妈没有钱，他们也不是不想给黎水钱，他们只是用小村、小镇的花销，衡量了黎水在海市的花销。
这笔生活费比原定的多了三百块钱，是黎爸黎妈觉得黎水能吃，想让他多吃点、吃好点。
黎水拿着钱剩了再剩，还是有好长一段时间，每天都在饿肚子，可他怎么也开不了口，让爸妈再多给他些钱。
最后实在是饿得受不了，黎水便打算自己去找工作，他最先想去做家教，可别人一听他是从小镇上考出来的，都纷纷婉拒了他。
黎水只好说多考虑他，别人又问那你高考考了多少分？
黎水说了个数，那人说不行，你这才过了几分，是擦边录取。没办法，黎水只好在学校食堂勤工俭学，虽然工资不高，但管饭，上课也方便。
好在海大的军训是在期末考后，不然黎水可能得累坏。
在食堂干了一段时间后，黎水找了个工地打杂的活，虽然要坐半个小时的地铁，但胜在工钱高，还是日结，而且工地卖的盒饭好吃还量大，黎水每次都买茄子烧肉吃。
连着跑了半个月，黎水白天上课，没课了就去工地，晚上还要复习等着拿奖学金，累到连发呆都觉得是在休息。
晚上黎水听着英语对话，整理着下周计划，想要通过制定计划，挤出零散的时间来。
“嗡嗡——”
手机震动了两下，黎水拿起一看，是大铜发来的消息。
百炼成铜：水，我明日将到达海市，不知可否赏脸，共进晚餐。
Lis：否「微笑」
百炼成铜：冷漠了，水「微笑」
Lis：哪里哪里，钢
对面的大铜像是再也忍不了，直接一个电话弹过来，两人互相打趣一番，才约定好明日见面的时间地点。
黎水挂了电话，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他在手机上搜了搜某家店的招牌菜，打算明天带大铜去吃，上次他干活时听到别人说，这家店的味道不错。
到了第二天吃饭时，黎水才感觉自己还是那个村高第一名的黎水，和大铜一起嘻嘻哈哈的，自然又大胆。
谈话间，大铜告诉黎水，他要到别的地方去学技术，这次是来和黎水告别的。
黎水听到他要去的地方，皱了皱眉，“去那么远的地方？靠谱吗？”
大铜嗐了一声，摸了摸圆溜溜的后脑勺，“靠谱的，不过也就那样，我这种连大专都考不上的人，也就能去这种地方混混日子了。”
对此黎水却不太赞同，“还是太远了些，其实你可以多读一年，考个好大专去学也是一样的，叔跟姨怎么说？”
“还能咋说，就同意了呗，我爸的意思就是趁年轻还有劲闯，就多出去走走，实在不行就回家种地。”大铜不以为意，他不喜欢读书，总觉得读书不如动手有意思。
黎水不再说什么，将大铜送到火车站，自己则赶着地铁回学校。到了寝室后，黎水一摸包，从里面掏出了五百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