锋利的剑刃再次与异兽的肢体碰撞,兵戈一般的声响不绝如耳,漫天肆意的毒液、如同波浪般卷起的蛛网无法阻拦裴青和蛛母任何一个人的身影,他们不断在毒液的缝隙之中交手,庞大的身体有着与之不符的绝对灵活,几乎成为虚影。
空旷的地穴成为战斗绝佳场所,尖锐的嘶鸣和着石块落下的轰鸣,不知什么时候伫立在蛛网正中间的黑曜石石身摇晃,蛛母焦躁起来大叫一声想要脱身而出,元芳一尾巴断它后路,裴青配合元芳拎剑踩着蛛母庞大的身体一跃而起,锋利的剑刃滑出冷光,就要直直插入蛛母的中间那一对眼中,没成想这个时候的蛛母却瞬间翻转身体,头颅与身体直接翻了一百八十度!
粘腻的蛛丝有生命般直直从网中抽出投射,刀肢弹簧般骤然划荡,来不及格挡的裴青瞳孔一缩,刺骨的疼痛汹涌而出,大脑无声空白一瞬。
血液流出,难以形容的压力在空旷的洞穴之中蔓延,本该带着甜味的信息素却充满着冰冷的气息,生机的香草变得腻深腐烂,而覆盖在浅层的寒凉深入骨髓,冷到呼吸间只剩下针扎般的刺痛与颤栗。
......
被捅穿身体的痛苦仿佛要将裴青整个人撕裂,但在他自己反应过来前,属于哨兵的野性本能让他将身前的肢体捏住,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他甚至能够感受到因为毒液而变得滚烫钝痛的血液从身体里缓慢流出。
属于人的一部分让他痛苦到想要蜷缩、停止,但属于野兽的一部分却令他在这一瞬间抓住时机——
——去撕碎它。
接收到主人想法的量子兽疾风般踩着黑曜石冲出踩着蜘蛛的腹背,修长有力的尾巴牢牢圈住它的头骨,紧接着它张口露出属于野兽的獠牙狠狠咬住蛛母的头颅。
“咔嚓——”
清晰的破碎声细微到几乎难以听到,紧随其上的是尖锐到仿佛要将精神域震碎的声波。灰尘飞扬间,雪白的大猫愉悦地将蛛母的头颅生生扯下。
筋肉分离,有毒的液体迸溅,骨骼断裂,热血喷洒。
站在另一条细细蛛丝上的哨兵将刀肢从身体抽出来,随手一扔,刀肢直直捅入蛛母残躯,没有了头的大蜘蛛翻倒,在下方深坑砸出重响。
裴青抬起手,手掌上沾染着厚重的黏腻,不知是血还是蛛母体内的毒素。
强烈的疼痛让他已经分不清楚身体上到底哪些部位在痛,或许是腹部的大洞,或许是抓住刀肢的手掌,或许是踢进肢体的腿,或许是溅上毒液的手臂,或许——
他看向不远处将蛛母头颅当成战利品没松嘴的元芳,目光落在它身体上那些被刀肢划出来的伤痕。往日顺滑的皮毛乱七八糟,狼狈不堪。
或许是因为元芳。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明白量子兽与哨兵本为一体。
黑发哨兵不知道在想什么,牢牢立在原地,黑色的风衣衣摆因为蛛丝的动静而偶有曳动。
忽地一声叫回了他的思绪,裴青才惊觉自己在这里漫无目的地想了这么多。
“裴青?”
皱着眉的维森特踩着蛛丝,打量着他目前的状态。
黑发的向导身手敏捷,他的体术并不差,哪怕放在哨兵里也是佼佼者,如果不是向导的身体素质差了些,维森特会成为比瑟维塔尔,不,比塞达尔还要优秀的哨兵。
可惜他分化成了向导,这个假设并不成立。
想到这里,裴青垂眸,放缓呼吸,想要嗅到记忆中令他轻松的甜香。
空气中弥漫着腥味的尘土,岩浆余烬般的毒液,柠檬与海盐,雨后的青竹……
不,不对。
这些气息都不对。
迟迟没有捕捉到想要嗅到的气息让他有些烦躁。
有人在问,“你在找什么?”
找那种味道。
裴青几乎想要脱口而出了,但这些话在涌到喉咙间时突兀停顿——这么说不对。
为什么不对?
裴青努力地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