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电话姜楷仪又回会议室,多日的阴霾一扫而空。
黄璇等不及,八卦雷达转得飞快,直接在微信上问她:“什么喜事?”
“没什么,回头说。”她不愿打字,等会结束了才大致跟黄璇讲了一遍,隐去刘杏群是自己家的育儿嫂的身份,也不说庄宁抑郁症自杀,只说家里一个亲戚的孩子在学校被欺负,现在老师同学道歉了。
“你这么担心?就为这个事心情不好?害地我都不敢跟你说话,气压低得吓人!”
姜楷仪噗嗤笑:“哪有那么夸张。”
“我就是担心,青春期的小姑娘被欺负,如果得不到支持和抚慰,钻牛角尖就不好了。”
等她下班回家,姜砚行已经到了,正站在院子里的黑松下讲电话,手上还拿着一只橘子,黄灿灿的,讨喜得很,不知道哪个孩子给的。
瞧见她停车,姜砚行忙收了线走过来。
他替她开门,姜楷仪嘻嘻笑:“看看我这待遇,劳烦姜总替我开门。”
她心情好就喜欢跟姜砚行、涂画贫嘴。
“哼。”姜砚行揉她头发,“开心了?”
“开心!”她头如捣蒜,眼睛弯成一轮弯月,“谢谢大哥。”
又给姜砚行竖大拇指:“刘阿姨也让我替她谢谢你。大哥,你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
“夸张。”姜砚行折起衬衫袖口,抬手剥橘子,“她给你嫂子打了电话。是体面人,你帮她一把很好。”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带累你,给你添麻烦。”她吐词有些不清楚,姜砚行剥好的橘子送到她跟前,她送了两瓣进嘴。
真甜。
“不会。”姜砚行摇头笑,“常副局长感激你还来不及。这事要是闹大了,上了社会新闻被公众所知,影响不好,教育局领导是要吃挂落的。”
姜楷仪被他一指点,脑袋就转过了弯。
南城一中,南城最好的学校之一。若是这样的学校传出校园霸凌,再严重点,学生自杀出了事,那是多恶劣的事件,社会影响非常不好。
她心中沉下去,脸上还是保持微笑,没提先找了林乔帮忙那一茬。
她并非用恶的态度去揣测枕边人,可如果林乔是骗她,压根没找过焦行长爱人呢?
失望,她第一次对他失望。
他们不是夫妻吗?如果林乔做不到,或者不想做,为什么不能直接跟她讲?他早点拒绝,她就可以早一点请姜砚行帮忙。
那可是刘阿姨啊,跟他们一起生活了三年多的刘阿姨,把信之如珠如宝捧在手心的刘阿姨。
瞬息间,林乔在她心里被判了刑,姜楷仪甚至觉得他陌生。
“楷仪?”
她出神被姜砚行看在眼里,他这种玲珑心,一眼看穿她在想什么。
姜砚行喊她:“走,回去看看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有没有你最喜欢的泡菜牛肉。”
等林乔回来晚餐开始,桌上免不了又提到刘杏群母女俩。
姜楷仪把事情说了一遍,特意留心林乔的神色。
“大哥才是他们的贵人。”
“如果宁宁真出了事,为母则刚,刘阿姨肯定拼了命也要给宁宁要个说法。到那时候,事情闹大了,学校跟教育局进退两难,给那些领导记个处分不为过吧?”
姜丛昕点点头:“教书育人教书育人,我看啊,应该是育人教书。书读得再好有什么用,没有道德如何在社会上立足。”
薛蘅跟着笑:“你爸呀,每回遇上这种事都义愤填膺,在课堂上也能延升一下,给学生讲讲大道理,就是不知道学生爱不爱听。”
大家都笑着附和,姜楷仪看见林乔有些勉强,开口点了他的名:“你觉得呢?”
“多亏了大哥,还了宁宁公道。”他心中的懊悔没法说,是自己目光短浅,心思狭隘,错失了结交焦行长夫妇的机会。
心下只能安慰自己,拼命找借口,他毕竟不是姜砚行,人家焦行长不一定会卖他面子。同样,焦行长爱人也不是常副局长,一个普通的科长,或或许插不上手。
这件事到此为止,姜楷仪第二天上午带信之去了刘杏群家,并未叫上林乔。
她把这当做母子俩的亲子时光,先带信之去西饼屋买了蛋糕,让他挑了两个送给庄宁。
信之小大人模样,双手背在身后,在柜台前走了两趟,指着巴斯克生巧切件和芒果千层:“这个给宁宁姐姐吃。”
又替自己挑了一盒扁桃仁瓦片酥。
重新上车,姜楷仪又往望江楼去,昨晚上她就订好了松茸鸡汤,又请店里帮她准备了一些净菜,处理好的鱼虾和牛肉,一起带去给刘杏群。
刘杏群怕是不敢离开庄宁半步,不知道饮食上是怎么安排的。
是庄宁开的门,看清来人,迷蒙的眼睛一亮:“楷仪姐姐。”
“宁宁姐姐!”
信之扑上去抱住庄宁的腿,庄宁一把把他抱起来:“想不想我?”
“想!”
刘杏群闻声出来,姜楷仪并未问庄宁任何话,只让信之不要瞎闹,就陪着刘杏群回了厨房。
“松茸鸡汤,给宁宁补一补,还有些收拾好的食材。”她把东西放在台子上,刘杏群又是叠声的感谢。
姜楷仪压低了声音指指外边:“宁宁怎么样?”
“很好,挺好的。”刘杏群抬手飞快掖了一下眼角,“楷仪,谢谢你,谢谢你大哥,谢谢你们全家。”
外边庄宁的笑声一如往常,信之嚷着要跟她躲猫猫。
刘杏群又继续:“我也不瞒她,不回避这件事,认真跟她聊了聊,向她道了歉。”
“楷仪啊,最错的是我,忽略了孩子。将来你可千万不能这样,一定一定要关注信之的心理健康。”
她把错往身上揽,姜楷仪并没有阻拦,如果这样能让她心里好受些,那就让她认下吧。
刘杏群吸了吸鼻子:“她也向我道歉,说自己不是不信任我,是怕我担心。”
“她说她控制不住自己,好像身体里住着另外一个人。”
姜楷仪心中一咯噔,这么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