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就问:“徐霁他娘,又去山上看徐霁去了?如今看着可好?”
这话一问,张翠香感觉周围干活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自己,有纯粹关切好奇的,自然也有幸灾乐祸的。
不用仔细看,张翠香都知道大家的表情,僵硬的笑了笑道:“山上的空气好,也安静,医生说正适合养病。徐霁现在好多了。”
“不跟你们多说了,家里的猪和鸡还没喂呢!我先回去了哈。”说着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就先一步走了。
可没走多远就听到一向跟自己不对付狗蛋他娘嘴里阴阳怪气的跟大家哼笑:“什么养病?我看是不敢见人才是!徐大江张翠香能干了一辈子,谁知道养个儿子像姑娘。”
“你少说两句!徐霁他娘可还没走远呢!”旁边的人扯了她一下道。
“听见就听见,俺说的难道不对?就是这十里八村的姑娘俺也没听说考不上大学就寻死觅活的。”狗蛋娘非但没收敛,反而嚷嚷的更大声了。
张翠香恨不得返回去用力呼在狗蛋他娘那张臭嘴上。这臭娘们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可如此一来,明天大家伙必定又开始议论起自家儿子来。
想了想,张翠香狠狠的往旁边的地里呸了一下,迈步的力气都看着仿佛大了一些。
等回到家了,脸都还挂着。被守在家里的徐大江看见,忍不住皱着眉道:“咋的了?徐霁惹你生气了?”
张翠香气呼呼的把身上的背篓放下,白了对方一眼,“大儿才不会惹我生气!你就不会盼着儿子点好。”
听到不是徐霁的原因,徐大江眉头才舒展开来,慢悠悠的又拿起刚刚在编的竹子框又编了起来。
然后问道:“那是谁惹你生气了?来家挂着个脸。”
“还能是谁?不就是狗蛋他娘。就因为地浇水的事年前跟他家闹过一场嘛,如今她可逮着了。说的真难听。”
自家有什么事能被人家说的,不用张翠香提,徐大江心知肚明。
闻言,一时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儿才问道:“徐霁还是不愿意下来?”
张翠香这时正一边把背篓里的东西拿出来,闻言头也不回的道:“回啥回?回来被人家说?我就压根没问孩子这事。”
然后不等徐大江说话,就自顾自的道:“我是看着了,大儿在山上住上一阵子也挺好。看样子比在家外向多了,脸色也好。”
“每天上山下山的忙活着,身体也锻炼了。没有人在耳边说闲话,心情自然也好。如今还能在山里逮到野味来,比在家里一天都不出门的好。”说着就从背篓里拎出来一只四五斤重的灰色兔子来。
看着孩子他爹有些惊讶的表情,张翠香不仅有些得意的道:“儿子一共逮住了两只,一只中午我给大儿做了,这天气山上也放不坏,够他吃两三顿的了。剩下一只,我来的时候大儿非让我拿着,说是孝敬咱们的。”
“这兔子可真肥实,怕得有四五斤。”徐大江拎过兔子,颠了两下道。
“可不是。两只兔子都差不多重,剥掉皮去掉头,能有三斤肉呢。”张翠香说着也高兴了起来。
“哦,对了。”张翠香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过身又从背篓里拿出用油纸包着的两包东西来。
左右看了看,把其中轻的一包递给了徐大江,“大儿在山上采的药,亲自给咱们俩配的。你不是经常腰疼腿疼吗?大儿说早一贴,晚一贴,这些膏药贴完你这毛病就好了。”
手里捧着贴药的徐大江怀疑自己耳朵出问题了,自家那个只上完了高中的儿子啥时候会采药了?如今还制成了膏药要给自己治病?
“你确定这是大儿给的?他是这么给你说的?他自己采的药,自己做的膏药?”徐大江忍不住站起来问道。
“当然是真的。”张翠香看孩子他爹满脸怀疑的表情,白了对方一眼,然后又高兴的道:“我可亲眼看到山上院子里晒了许多草药,院门口的还种了许多。大儿跟我说了,他在山上找到了宋道长遗留下来的医书,闲着没事就看了起来。正好里面有教认识草药的,还有治疗你这毛病的方子,他就琢磨着自己采了药,又做了药膏想要给你治病。”
闻言,徐大江捧着药包的手忍不住颤了颤,嘴唇抖动了几下,但最终还是没说出什么话来,只把药包小心的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那小心翼翼的模样,仿佛放下的是多么易碎的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