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看到她在墙上写“正”字,为什么认得这个字他已经不记得了,但就是认得这个字怎么念,是什么意思。也就一下子就辨别出,她是在用这个字计数。这种陌生又熟悉的认知,伴着脑子里其他一些模糊的记忆,又变得清晰了。
几百年来已经疲于面对归域法坛的他,竟然想再去尝试一下,万一呢?万一什么?他还没想好,或许是万一自己能去到某个地方?又或许是万一成功了,可以帮她回到属于她的世界?
他开始觉得这个大陆上的法则对她不公平,可能对自己也不公平。他想看看她遇到事情都会做何想,会如何做,因为他想学着她的样子去处理事情或对待他人。他开始想着适当给她一些助力,看她究竟可以达到什么境界?是不是比自己做得好?所以他会去问枢空给她解开禁制,他会去极域里演一出苦肉计而后拿到缘鉴,他会冒险化制元息帮她挡一挡法等,他会让姜婉尽可能多地给她准备一些于元修一途颇有益处的丹药。
他觉得自己和席明琇应该是同一类人,却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他已经想不起来自己是从哪来的,若是没有任何正确的属于他的归处,那么曾经在脑袋里出现的那一套记忆又该怎么解释?究竟哪边是现实?哪边才是一场梦境?所以他现在想再试一次,如果归域法坛成功了,那么哪一部分记忆是真实的,会不会就能由此有个定论?她是不是就可以如愿离开,回到正确的生活里?又或者,他们都不会成功,这本就是他们的一场臆想?
云倾朝心里乱极了,可他不敢向任何人表露,娘亲活着的时候,若是见到他因为此事纠结,就会愁容满面,而后,自然是一场和爹的无端争吵会爆发。若是爹知晓自己因为这类怪力乱流的思绪而纠结,那么就会更加醉心于筹划族战,以便趁机会到梵音寺去测算归域法坛可以开启的时间,理由当然是:帮着朝儿确认内心混乱的来源。
说是帮自己调治神息,以求通达甄稳,实则……想身临其境一场天方夜谭?
究竟怎样让自己不再被动?席明琇给了自己很好的参照,不要依靠任何人,另辟蹊径。只相信自己,成功与否不重要,重要地是去尝试,去改变。于是,他也开始尝试,尝试去铺垫和筹谋,脑子里有一个词蹦出来,叫“成长”。只要他愿意呼和,便有人愿意追随;只要他给出筹划,便有人愿意执行。他似乎,清醒地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