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云倾朝才上来,她有些纳闷,什么事情让他耽搁那么久,不过也就是一瞬间的疑惑,她放下对那层纱帘材质的好奇心,走到最里面的客厅,一眼就看到茶几上的那一大碗功息石。从里面找了一块品阶最高的丹陛岩,在灵瑗上碰了一下,就见一抹红光微闪。而后她将灵瑗放在那碗里,轻轻念了一道口诀,那些功息石里的元息便徐徐向着灵瑗流去。半盏茶的功夫,做好这一切以后,席明琇重新拿起那只灵瑗,走到云倾朝面前。
“其实我回来,就是把这个还你。这个,是你放在我这儿的吧?”席明琇将镯子递到云倾朝面前,“谢谢你,这镯子,真是帮到了我不少。里面那些功息石,本也是焉葭族人的,放在这里面,给了你,也是合适的。”
“你,要把它,还我?”为什么要还?云倾朝不解,他不太明白,一只镯子能代表什么?还给他代表着什么?他不明白,但是他有些气闷,又有些尴尬。只好僵硬地回了句:“送你的!那就是你的。”
“你还是拿着吧!”席明琇拉起他的手,把灵瑗放进他手心。“哎,拿好啊!我的家乡有句话叫‘玉不过手’,打碎了算谁的。”说完这句话,席明琇才终于反应过来,这些话好像过河拆桥,忘恩负义……嗯,不是好像,就是。“其实,我是知道我本来就不应该拿着的,只不过那时候我刚刚来到这个地方,能从这只镯子上感受到一点点善意,对我来说很重要。我就,脸皮厚地拿着了。”
“所以呢?还感受得到吗?”云倾朝沉沉地问着。
“什么?”席明琇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善意!”云倾朝差点把这两个字咬碎,“感受得到吗?”
席明琇直接傻眼,腹诽道,你这咬牙切齿的,谁感受得到善意?不过,就算她现在一点也感受不到云倾朝的善意,她还有事情要提,“那个,我今晚想在这儿休息一晚。”
这个请求的语气,不知怎么地,让云倾朝更加火大。攥紧镯子转身进了席明琇平时休息的那间石室,气呼呼地把镯子放在床塌旁的石台上,随后猎步生风般走出来,对着席明琇气恼地说了句,“随便你!”就走了。
看着云倾朝生气地走掉,席明琇心里突然有一股强烈地无力感冲上头顶,她轻皱着眉,闭起眼睛在原地定定地站了一会儿,呼出一口浊气,才缓缓睁开眼睛。她实在没什么心力把思绪用在琢磨这里的人、事、物上面。就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天,她就找枢空去了。突然,她被脚下的地面吸引了注意力,地面上她之前用拖鞋画过的箭头,此时变成了箭头形状的石板嵌在了过道里。这箭头,可还能给她指引回家的方向?
云倾朝本已走在了回云宅的那条路上,可没来由的越想越气,她明明很悲伤,却笑得那么明朗;她明明很喜欢,哪怕是一片纱幔,却能做到整座院子看都不看;她明明想索求,却在故做大度地放手……心思转动间,云倾朝果断往回走。
果然,这就是她!故做轻松,独处时却这般面貌?云倾朝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席明琇,竟然就那样蜷缩在过道里睡着了。
他轻轻走过去,蹲下看她,想替她理好额间碎发,伸出手却顿了顿,然而也只是一瞬间的停顿,他干脆伸出双臂将她抄了起来。轻手轻脚地将她放回石塌上,又从一旁拉过一床被子替她盖了。仔细地看了她有一会儿,还是决定先走,让她好好休息。只是没等他完全起身,她的手腕轻轻穿过他的,而后是一声隐约的抽泣,是隐约的,可他就是听见了,在这四下无人处,听得是那般真切。他登时无法再动弹,凑近了看她,她的眼角竟然有晶莹划过,越过眉心,正当他打算轻拭的时候,那晶莹迅速晕染了另一只眼角没入眼缝中不见,只是惹得她眼睫轻颤,却没醒。这次他终于没忍住,伸出手指,轻轻拢了她额前的碎发。这时,他于万籁俱寂中,听到她的轻语,“我好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