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下坠的半空,似乎有什么力量过来托住了她,让她下降的速度减缓了一些。撑着肩膀传来的剧痛她睁开眼睛,风像刀子一般立刻吹进眼里,刺得她眼泪直流。她隐约看见一抹白色的雾影,在她近前飘着,还听到很远的地方似乎有很多人在嘶喊呼啸。“让你受苦了,可是我不得不这么做。”说话的声音就在耳边,但眼里的泪水却叫她怎么都看不真切。想问问对方的身份,可她只是微微动了一下肩膀,就立时扯动了伤口,一股鲜血涌出,她再次晕了过去。
此时,一人一影已像一片轻羽般飘曳着平安落地。她就那么静静地躺在地上,丝毫不知那团雾影此刻正在她身旁缭绕着。看着血越来越多地沁出她的胸口,这白色雾影似乎并不急切,只是围在她旁边,像是在诉说一个三言两语的旁人的故事般自说自话。“族中后人只有你可以,我知道你舍不得,可不得不舍。否则后世传承皆为虚妄。”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量,她再次睁开眼睛,撑着坐起来。这个时候能让她搞清楚这一切的,似乎只有这个不人不鬼的白影了吧?她打算问点儿什么,但又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问起。“你叫半夏!”对方似乎是询问,又像是确定。
这不是她的名字,刚要摇头的,一股很强大的力量突然从头顶压下来,她的脑袋在这股力量里不由自主地晃来晃去,就在她感觉自己的脖子都快要被压断的瞬间,这股威压却突然凭空消失了。她本来还在全力抵抗这股力量,结果它却消失了,这搞得她心中戾气翻滚。“半夏,我好累,一切都靠你了。”轻声说完这句话,那片白影就在空气中隐隐消散了。
自己遭遇的这一切都太快,一桩接着一桩,她还来不及好好地思考一下。她很想抓住那个鬼东西问问明白,但它瞬间消失了。害怕和焦急搅得她心烦意乱,一时情急一口鲜血喷出来,她再次晕过去。这次,就连她的意识也消失掉了。
头痛欲裂中,儿子和老公的笑脸好好地在脑海中萦绕,突然,多出一股陌生的记忆,横冲直撞,力量之大,似乎是要把儿子和老公的影像硬生生从她的脑袋里挤出去一样。她哪能同意?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空气中溢出一声轻笑:“没想到也是个犟的,不懂得先破后立么?罢了,我没什么气力了,只望你真能驾驭了它们才好。”之后,说话声便再也没有响起了,周遭的空气似乎也更为清明了一些。而她,脑海里的两股思绪忙着斗争,自然无法留意到这些。
像是过了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似乎是确定好了已经把那些陌生的记忆挤进了脑袋里的某一个角落之后,她终于是悠悠睁开双眼。甩了甩自己一个有两个大的脑袋,还是没能回家啊!看向自己的双脚突然好恨它们,为什么不好好睡觉要半夜起来?为什么要走出卧室?无边的绝望和无助惹得她眼泪决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