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夕阳西下,将书房染成一片暖黄。林黛玉强撑着病体,将一份红笺递给贾宝玉:"这是我为你物色的姑娘,出身书香门第,性情温柔贤淑..."
贾宝玉猛地将红笺撕碎,紧紧抱住她:"在我心里,你永远是唯一。那些腌臜事,与你何干?"
林黛玉靠在他怀中,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我怕是熬不了多久了...你总得有人照料..."
"不许说这样的话!"贾宝玉打断她,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严厉,"我已派人去请最好的大夫,定能医好你。"
窗外,暮色渐浓。历经风雨的扬州城,在夕阳的余晖中显得格外宁静,然而,对于贾宝玉和林黛玉来说,未来的路,依旧充满未知与挑战。
大夫总是只好了林黛玉身上的伤,可心里的伤却一直蔓延着。
扬州总督府后园的湘妃竹帘被夜风掀起,林黛玉斜倚在湘妃榻上,看着案头未写完的《秋窗风雨夕》诗稿发怔。腕间的伤痕早已结痂,可每当夜深人静,那些被铁链勒住脖颈的窒息感,便会裹挟着汪如龙的狞笑,从记忆深处翻涌而出。她拢了拢身上的鹤氅,望着窗外那轮缺月,突然想起幼时在苏州老宅,母亲也是这般独自对着月光出神。
更鼓声惊破夜的寂静时,贾宝玉才带着满身寒气归来。他轻手轻脚走进内室,却见黛玉案头摆着温热的醒酒汤,瓷碗下压着张素笺:“知君公务繁忙,勿以妾身为念。”字迹娟秀,却透着几分疏离。
“玉儿!”他快步上前,握住她冰凉的手,“今日盐道巡查耽误了时辰,你...”
“总督大人日理万机,何须向我解释。”黛玉抽回手,声音淡得像初春融雪,“倒是妾身该学学管家之道,明日便去账房核看月例。”
贾宝玉心头一紧,想起前日王夫人来信,提及京中贵妇圈传言“林氏善妒,容不下侧室”。他正要开口,却见黛玉已转身对着妆奁,镜中映出她泛白的指尖,正反复摩挲着一支银簪——那是被囚禁时,她咬断的鹤形银饰改制而成。
次日清晨,林黛玉强撑着起身,带着紫鹃往账房走去。穿过九曲回廊时,正撞见几个婆子窃窃私语:“听说夫人身体不好,不能再为大人...”“可不是,哪家大宅没有几房姬妾...”话音戛然而止,众人慌忙行礼退下。
账房内,管事嬷嬷捧着账本,目光在她身上逡巡:“夫人,这月新进的绣娘里,有个扬州瘦马出身的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如...”
“不必了。”黛玉将算盘推回去,珠玉相撞的脆响惊飞了窗外麻雀,“把城东粥棚的开支单列出来,我要亲自过目。”她垂眸看着账本上密密麻麻的数字,突然想起父亲在世时,也是这样整日埋首公务。那时她总以为母亲的寂寞,是因没有儿子傍身,如今才明白,再厚的情意,也抵不过独守空闺的漫漫长夜。
入夜,贾宝玉推掉应酬匆匆赶回,却见书房烛火通明。黛玉正就着油灯抄写盐政文书,青丝用一支木簪随意挽着,素色中衣下摆沾着墨渍。“这些公文我誊抄了副本,明日你路上便可批阅。”她头也不抬,“总督府到码头的路程需两刻钟,若换走水路...”
“够了!”贾宝玉猛地按住她执笔的手,“我娶你,不是让你做文书丫鬟!”
黛玉的眼泪砸在宣纸上,晕开大片墨迹:“那该如何?像祖母当年那样,看着父亲身边人来人往?还是学京中贵妇,整日周旋于脂粉堆里?”她颤抖着解开衣领,锁骨处淡粉色的疤痕在烛光下刺目,“我这般残破之身,如何能拴住总督大人的心?”
“住口!”贾宝玉将她紧紧搂入怀中,声音哽咽,“你忘了你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他捧起她的脸,指腹抚过她眼下的青影,“明日我便辞官,带你回苏州,寻个山清水秀的庄子...”
“胡闹!”黛玉挣脱他的怀抱,“你肩上担着江南百姓,岂能因儿女私情辜负圣恩?”她转身取出个锦盒,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几封推荐信,皆是江南士族女子的生辰八字,“你看看,这位陆家姑娘擅医术,可照应你的旧疾;那位陈家小姐通音律,能解你烦闷...”
窗外骤雨突至,打在芭蕉叶上沙沙作响。贾宝玉望着眼前形容消瘦的妻子,突然想起她倚在桃花树下笑靥如花的模样。如今这满园春色,却抵不过她眼底化不开的霜雪。他将锦盒狠狠摔在地上,红笺纷飞如血:“若连你都不信我,这总督之位,不要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