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受不了这种事来第二回。
“小心点,”他几乎是立刻拂了枕头去稳住她,钳子一样的大手攥住了周在思的腰两侧,卡的她动弹不得,他故意压低声音,表情很凶地看着她,“上次摔得还不够疼?掉下去怎么办?”
周在思后仰不得,彻底坐下来竟也困难。王悉看着凶,实际上动作更凶。她想拿掉他的手,摸到的却是条条凸显的青筋,肌肉绷得硬邦邦的,他不嫌累,她可是大腿都有点抽筋了,因此双手只能惯性搭着他的肩膀,勉强支撑。
上半身和下半身都能活动,唯独中间被定住了......
“能不能先让我坐下......”她内牛满面弱弱道。
真当她是体操运动员啊。
腰上的手突然一松,太快了,快的周在思预料不及,人就栽倒了,蓬松柔软的被子包裹住了她的头,视线被鼓起来的羽绒挡着,砸出了满眼星星:“打120,我好像不行了......”
她有气无力地喊,薄薄的一条人也就听力在线,清晰地听到了有人带着笑意说话:“快点起来,不是说要压死我?”
腰上火辣辣的疼,幸好睡衣是真丝的,不然会更疼。生理性眼泪洇湿了被面,她缓慢地眨眨眼睛,使得那周围一小块的布料颜色明显要更深了,她自己看不到,但王悉能看到。
“到底谁是小孩子?”
他点点她的头,揶揄道。
周在思才不肯承认。本来反攻失败就够丢脸了,还得接受身体语言上的双重打击碾压,她头一扭,索性直接碰瓷,大言不惭:“美的你,也配和我早恋。”
她觉得自己也是没救了。
这么露骨的话如今说起来跟刷卡一样自然。
完了完了。
王悉听了这话,眼睛里一下子就绽出了光彩。随即唇角非常愉悦地勾了起来。虽然他知道这只是周在思的一句轻率玩笑话,但恰恰就是这句玩笑话——她总是能不经意间调动他的情绪,使得他心神愉悦,像个毛头小子。
“这下股东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他笑着说。
周在思早就把这话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的世界很大,在乎的人却很少。王悉大概是除了她亲爹以外,唯一她肯多花心思的男人,于是她也不烦,乐呵呵:“股东啊,好办,”周在思说,“围巾借他们用用。”
“那我可不舍得。”王悉刮了下她的鼻子。
手慢慢上移,滑过她的鼻梁,将额前的刘海全都拨了上去。
印象中,王悉从未对她的发型发表过意见,无论她是什么样子,他好像都能接受,并且都挺喜欢的。
但他又经常会撩起她的刘海亲她额头,周在思有时会猜测,他是不是喜欢她不留刘海呢?
也许,是时候换个发型了......
思绪再次拉远,王悉看了眼时间。拍了拍旁边的枕头,说:“过来。”
周在思揉揉眼睛,躺了过去。
溢出的眼泪没把睫毛带出来,眼睛依旧很痛,王悉按住她的头不许她动,撑开她的眼睛仔细看了看:“怎么这么红?”
“围巾蹭着了。”周在思控制不住地想闭眼。
“脏不脏。”王悉皱眉道。
找了干净的棉签帮她挑干净,周在思眨了眨眼,这才感觉好点了:“还好吧,你不是经常洗么。”
“我可算知道你的运动服袖口是怎么破的了。”王悉说。
周在思哎了一声,立即道:“你这个人怎么回事你攻击我。”
王悉扔掉棉签,不跟她打嘴仗,直接关了灯,强制性的将她拥进怀里,说:“睡觉。”
周在思虽然很困,但还是不屈不挠伸出手指挠他痒痒。
王悉攥住罪魁祸首,无奈道:“周在思,请你记得把旧衣服换掉好吗?”
他说的是换掉,而不是扔掉。
这话其实已经很委婉了。
周在思没说话。因为她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出的不是别的什么,而是王悉的超大衣帽间。
她妈,杨美烨,那么爱美的一个女人,再加上她爸,两个人的衣帽间都没有王悉的一半大。
衣服鞋裤自不必说,手表胸针暂且不提,就连皮带、袖扣都有专门用来放置的玻璃柜,高至屋顶,特别华丽。
第一眼看到他的感觉真的没有错。
他就是那种第一眼见到就没话说,接触了更是龟毛的男人。
她确信,要是再多待两天,保准能见到他家的好几位阿姨。
不然这么大的衣帽间,一个阿姨绝对不够。
大少爷自己亲自打理是不可能的。
这样一想,她还得感谢自己,要不是她在美国的家里只给他准备了两套睡衣,不然有生之年她就没有见王悉穿重复衣服的机会了。
这简直比她陀螺似的忙起来三天不换外套还难得。
这样看来,这么臭美的人,睡觉的时候矫情点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小孩子哭闹可以理解可以满足,但王大美人也有人权啊,不就是要安抚巾吗,有就给呗。
没了她,还有谁会把他当猪一样疼爱?
大人当然要省吃俭用穿袖口破洞的旧衣服啦,周在思瞬间觉得自己的形象高大伟岸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