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在思怔愣片刻。
忽然她回过味来,什么习惯了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连暖气都不开,分明是没人愿意和他一起住吧!
她扭过头正要开口,王悉却先一步单手接了盘子转过身去,另一只手抽出一支镊子,夹起锅中挂着浓郁汤汁的意面,放在白色的餐盘中轻微旋转,意面便很听话地盘成一圈,堆在中央,可爱极了。
周在思挑不出毛病,有点羡慕地看着,她自己是只会做些不开火的沙拉,味道说不上多么的好,但对于一个懒人来说,已是最简单省事的了。所以,能现场见到做饭超过五个步骤的,除了佩服,她再没别的话可说。
甚至,她还想亲自上手试一下。但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后,又迅速打消了这个念头。别人家的面肯定不会听她的话,算了算了。
于是她又没事找事,大刀阔斧地说:“你,孤独吗?”
念话剧似的,一脸庄重,还是播音腔。
大概是没想到话题能拐到这上面去,王悉也是一愣,一时竟没开口。
但好在有相处,这人跳脱也不是第一回见,他微微扬眉:“你不是在这儿呢吗?”
周在思立马就翘尾巴了。
心里沾沾自喜,脸上却装的很不耐:“我不在呢?”
王悉打断她,把其中一盘意面交到她手上:“帮我拿一下?”
他自己也端着一盘面,领着屁颠屁颠的周在思走出了厨房。
刀叉摆好,又从冰箱里取出两瓶气泡水,倒进玻璃杯中,示意她落座。
“帕玛臣?”桌上有摆好的玻璃小碗,里面装着白色的碎屑,王悉舀了一些洒在意面上。
“要!”
周在思眼睛放光,她最喜欢吃奶酪。
均匀的撒上去,这一刻,周在思看着盘中诱人的奶酪三文鱼意面,不再纠结热量。
低头专心吃了一会,渐渐的,有了五分饱,周在思便放慢进食速度,想到明天要做的事,理直气壮但吞吞吐吐道:“对了,明天我妈要来,吃饭可能......”
杨美烨女士掐指一算得知女儿即将远走高飞,下令周在思必须腾出一天时间陪她逛街。
“OK。”王悉看她一眼,随即又垂下眼皮。语气平稳,丝毫没有波澜。
于是,这下换周在思心情复杂了。
说不上什么滋味,好像有一口气堵在那儿,明明他也是同意的意思,但她总觉得是自己没安排好,冷落了他。
纠结的空档,王悉举起手边的玻璃杯,喝了一口气泡水,浅浅一抿,湿润的嘴唇泛着诱人的红。
她心中躁动,觉得实在该说些什么。
“你要不要来?”
话一出口,她便知道自己冲动了。于是赶在王悉看过来之前收回视线,微微低头,毫无章法地分切三文鱼。
冲动太是魔鬼了。
万一王悉来了兴致真的答应,明天和老妈一见面,合家欢乐的母慈女孝分分钟变修罗场。
无论是杨美烨还是王悉,都不是简简单单好糊弄的人。见面可以,但不能牵强无厘头。
“这次就先不了,下次。”
她听到王悉这样说。
又是一阵心情复杂,但如临大赦。
连惋惜都顾不上:“好吧。”周在思连忙接上,生怕晚一秒他又改主意了。
可见她还并不是那么地了解王悉。
他岂是会轻易改变想法的人?
三缄其口,又长她三岁,正是因为周在思太毛躁,他才更要循序渐进,叫她一点点,一步步知道自己的想法。
“所以你看,即使你在这儿,孤独也是在所难免。”
周在思呼吸一滞。
粉嫩的三文鱼被她戳出一排洞。
她搞不懂,搞不懂他究竟为什么要这样说,道德绑架吗?明明是很正常的事情,却要无限放大,把自己包装成受害者,然后弄的人心惶惶。
不对,坐立不安的只有她一个人。他是好好的。
真是多余拧巴,多余心疼。
王悉久听不到动静,抬眼看过去,只见她吞吞吐吐,一脸慢半拍:“这么说的话,貌似是我比较多余......”
紧接着她又“体贴”道:“不见是对的,太麻烦了。”
在WS指点江山总好过来回奔波,既然孤独在所难免也好过屈尊降贵见多余的......
麻烦,确实麻烦。周在思越想越找补,越找补就越是那个理。
王悉沉了脸色,正待发作,瞟见周在思一边说话还不忘瞄手机,让他想到了小学生写作业时还要偷吃零食的耍赖劲,忽然,他绽出一个危险的笑:“哪里麻烦?”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看着她从慢吞吞变成犹疑不决。
惹急了下一秒估计是要指着他的鼻子说“曹操!?生性多疑......”
但周在思很有礼貌,强撑着没那样做:“上了一天班,你不累吗?”
“......我妈的热情你无法想象,你可能会被她拉去打麻将的。”
王悉摇摇头,笑了,这都不足以成为搪塞他的理由:“如果我就是要见你呢?也不行?”
周在思投降:“可以啊,当然可以啊,我就是不想你为了我来回......”
“周在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