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欧阳用了最快的速度,随李默一道前来。
在一片死寂当中,他给颜宁把了脉。
嫂夫人脉象平稳,虽脉搏稍快,却并未有任何明显异常。
看来先前中避子汤之毒已无大碍,可面前这堆人这表情,可不像是没有事啊!
他眯着眸,意味深长地瞄向董其深,这他要怎么说?
“内人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保不住了……”董其深终于开口。
闻言,欧阳差点没被口水呛着。他脸上平静的表情,已不知不觉转换成了不可思议。
蓦然转头看向董其深,对方脸上那一脸忧伤,根本不需要他如何去琢磨。
欧阳轻叹一声,半晌才道:“董公子……请节哀!”
他的一声轻叹,让本已被死寂笼罩的房间,气氛变得更加的低沉和压抑。
而本已噤若寒蝉的众人,此时更是大气都不敢出,就差没将自己活活憋死。
不知是否憋过了头,安嬷嬷突然“啊切”一声,随即便听得“扑通”一声,安嬷嬷自己将自己吓得跪下了。
红珠不明所以,吓得也跟着一道跪下了。
董其深冷眸如淬了毒的冰刃,倏地扫过地上跪着的二人,又抬眸示意李默一眼。
“都出去!”他的声音低沉,却冰冷刺骨。
“是、是!”
安嬷嬷连滚带爬,跟在红珠和李默的身后,挤出了颜宁的卧房。
“董兄不是我说你,这么大的事——”
“——内人可有大碍?”董其深抬眸,漫不经心地瞥了欧阳一眼。
“放心吧!嫂夫人只是脉搏稍稍快了些,并无大碍!”
瞧着董其深那一脸疑惑的眼神,欧阳瞥了他一眼:“别问我为什么,这再好的身体,活血化淤之类薰香长时间使用,也难免会耗伤正气!更何况嫂夫人上次中毒已有些损耗气血!”
董其深:……
当初,他只知道颜宁有一些计划,却不知道她是用这种伤害自己的方式,来达成目的。
董其深陷入了深深地自责之中,还是他不够谨慎,太过于松懈了些……
以为是自己方才的话将人吓到,欧阳朝董其深摆了摆手:“欸那什么,方才说的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董其深抬眸瞟了欧阳一眼,未说话,给了欧阳一个眼神,让他自行体会。
欧阳摇了摇手中的玉扇,对自己这个明知故问而出的问题也有些心虚。他一个郎中,又怎会切不出孩子之言是假?
“算了!你府上之事,你自有衡量。只是……”欧阳欲言又止,叹息一声,“凡事小心为上!”
“你现下还有时间管别人的事?我听说你最近倒是忙得很!”
触到董其深意味深长的眼神,欧阳又是一阵心虚,囫囵搪塞道:“呵呵!倒是也没有那么忙!”
欧阳离开后,颜宁慢慢睁开眼,一眼便触到了那双温润略带忧郁的眼睛。
她盯着董其深的眼睛看了许久,董其深也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许久。
董其深的沉默及忧郁的眼神,让她心中蓦地一动,立时从榻上坐了起来。
其实方才董其深与欧阳的对话,她全部听到了。她知道,董其深定是为方才欧阳的责备,而有些自责。
可她知道董其深在董家的处境,她也知道董其深的无能为力。
他们命运多舛,既然命运将他们绑在一起,那她必须抓住这个机会,这些事也必须由她来做。
颜宁露出灿然浅笑,微偏着头,试探着问道:“夫君……你一直在这里陪着我吗?”
董其深点了点头:“夫人身体可有不适?”
“这几日白日里睡得多了,夜间难免失眠,所以方才……”
所以方才装着装着,她一不小便睡着了。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以为……”
以为只是在合适的时机,不小心“吃错”食物而已。
可谁曾想,颜宁却是实实在在拿她的身体在开玩笑。即使是未孕之人,也不能长时间的嗅着通经香的香气。
如若颜宁不是嫁给他,又何曾需要走这步棋,受此种苦呢?
当看到颜宁“昏迷”不醒时,有那么一瞬间,他心中真的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他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颜宁在他的生活中竟变得如此重要,重要到一想到或许会失去她,他心中就会升腾起一阵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