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答非所问:“文府的人我多半都认识,下人也不例外,你只能是新来的,年纪又这么小……嘶,文凛那小子新来的伴读?”
他语气十分笃定,一副真相已尽在我掌握中的模样。
桑忱有一点很是疑惑。
“你很热吗,天热为什么不脱衣服,而是要扇扇子?”
谢秋雨将扇子一收,在手上打出啪的一声,煞有介事教育他,“你懂什么,这是风度。”
桑忱点点头哦了一声,也不知道懂了没懂。
谢秋雨叹了一声,摸着自己脑袋兀自懊悔,自言自语道,“跟他说有什么用呢,这么小的小孩子懂个什么。”
被轻视了,桑忱被激出来不服输的心理,大声反驳道:“谁说我不知道的?”
“你说说,知道什么?”谢秋雨奇了。
桑忱总结:“你还是活干少了。”
闲得。
种个几亩地就老实了。
天色太晚了,桑忱有些辨认不出时间,担心太晚回去文凛那边又出状况,只好拨开那个男的,继续往他记忆里的方向走。
“诶,”那男人像是缠住他了,跟在他身后,嘴里还不停念叨。
“诶你知道不,你是文凛换的第四个伴读了,啧,第四个哦,换这么多都是因为他性格的原因……”
桑忱就不乐意听别人说文凛不好,顿住脚步,转身气鼓鼓反驳,“他性格怎么了!”
谢秋雨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吓得一愣,倒也没生气,继续跟他讲道理,“哪里好,给我说说看呗,性格恶劣做事鲁莽又不顾后果经常要家里人擦屁股……”
桑忱只觉得自己被蚊子环绕了,左边耳朵嗡嗡嗡,右边耳朵嗡嗡嗡,烦的,板着脸不乐意搭理他。
“我自己知道就好。”
谢秋雨却觉得很有意思,跟着他,“你去找文远吗,他现在虽然在房里,但是可不方便见外人哦,不然我为什么要去花园里喂蚊子。”
桑忱恍若没听见,闷头往前走。
这个人说文凛坏话,不是好人。
不要跟他说话。
没走几步,桑忱就看到文远房间里透过窗户照出来的暖黄色灯光了,他的脚步不由得加快了。
但他也能感受到那个奇怪男人一直不疾不徐地跟在他身后。
更气人的是,在他几次加快脚步之后,后面那个人还是慢慢悠悠地走,完全没有跟不上的意思。
桑忱:好气哦!
这,无法跨越的身高天堑!
到文远门前,他谨记上次的教训,在外面规规矩矩地敲了几下门。
“不是说……”声音在文远瞧见来者是桑忱的那一刻戛然而止,他只思考了片刻就知道桑忱来找他的目的是什么,转身进了门。
“进来吧……你也是。”
后半句是对着那个男人说的。
在灯光下,桑忱才得以看清楚这个跟了他一路的男子,这人一身墨红绣金暗纹长袍,薄唇剑眉桃花眼,一副十足的风流纨绔相。
他现在正饶有兴致瞧着桑忱,“你叫什么,这次多亏了你,不然我连门都进不来。”
一边说,一边心酸地摇头,叹气。
桑忱视若无睹。
文远知道桑忱多半是来问关于他父母的事情的,他十分坦诚道:“那封信,我还没有来得及寄出去……”
桑忱点点头。
文远不知道桑忱点头是什么意思,便又试探问了一句,“那你现在来找我是……”
桑忱:“就是,如果到时候能找到……找到我爹娘的话,如果他们不相信你,你可以跟他们说……”
说实话这么小的孩子能考虑到这点确实让文远挺惊讶的,他打趣道,“你现在已经可以相信我了?”
桑忱摇摇头,“我相信文凛。”
我相信他,所以相信和他关系融洽的亲生哥哥。
跟你没关系,我的信任是给他的。
文远轻而易举地解读出这许多信息。
他抽了抽嘴角。
所以说傻人有傻福,他弟弟虽然脑子笨了一点,但是莫名其妙的好运气又能完全补充这一点缺陷。
他也知道文凛从小运气就好,在路上走着走着捡钱这种事就不提了,就连随便找个酒楼吃饭,都能被老板选中成为开业庆典的幸运顾客,拿到免单奖励。
这点文远是羡慕不来的。
他一直觉得,可能运气是要用脑子来交换的。
文凛估计把脑子全换运气了。
文远叹了口气,“要说什么,才可以确定你的身份?”
桑忱猛一回头,警惕的目光直勾勾盯着穿得花枝招展的谢秋雨,眼神里是明明白白的拒绝。
文远笑了下,“虽然大多数时候我也想让他出去,但这次还真不行。”
桑忱脑子很快就转过来了,犹疑道:“之前你说的,在青州的朋友……就是他?”
文远摇摇头,“准确来说,是他在青州的朋友。”
“哦。”
谢秋雨看看文远,又低头看看他,觉得十分有意思,“是啊,你拜托我帮忙,得说句好话吧。”
桑忱丝毫不掩饰自己的不喜,瘪着脸沉默半天,显然在内心剧烈地挣扎着。
最后挣扎出来一句。
“好话。”
谢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