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渗着水,旧木如同被清洗过一半若有若无散发着一丝沉静的香气,向前走去,桌上搁置茶碗,像是许久都未曾有人动过了,石板上浮着一层细密的灰尘。栖娥虽是自己行走,却无意间被危朔倚在怀里,危朔见她不出声,便将她扶进屋子里,道:“这本就是我在凡间的住处,无人知晓。昭宁最多追查天界与魔界,就凭她还不足以聪明到来如此隐蔽之地。”栖娥点点头,只见屋子里陈设俱全,俨然就是一位世外高人的住所,栖娥不禁失笑:“怪不得你对我丝毫不惧,甚至还同昭宁作对。”
“哎哎——你打住,我可是天神,不可能同她作对的,往后可莫要言此了。”危朔摆手。
栖娥少有地扯起嘴角,危朔将她轻轻放在榻上,理理思绪问:“你从哪里听起?”
“啊?”栖娥带着疑惑,望着站在一旁的危朔。
危朔眼眸换上认真,走到一旁不去看她:“从云褚仙君开始讲起可好。”
不是询问。
众仙中,当属仙君诸位法力无边。
云褚仙君便是从仙魔初战开始,美名远扬。
天界谁人不知云褚仙君在此战中立下赫赫战功,不比一般天神。那时上瑶还只是上神。她极为倾慕云褚仙君,甚至不惜为了见到他没日没夜的修炼闭关,几近走火入魔。旁人看得出来,却不敢明说。
因为上瑶的感情,实在算不上正常。她不许别人说出来,也不许自己说出来。
云褚仙君自然也知晓,却因此不知从何说起,只得默默拒绝她。可上瑶总觉得自己有朝一日能够成为仙君,便可得到他的赏识,能够让他看得见自己——可不爱就是不爱,无论她是否成为仙君。
不过好在她勤勉,心中总持有正道,并未走火入魔,如她所愿成为仙君,能够同云褚仙君比肩。但想通过修为跃升成仙君的,可不仅仅只有她。昭宁也是。
可是昭宁心中总归是有太多心结,也是因目光狭隘只看得到修为飞升而一时间忽略了自己的耐性,最终……走火入魔。
“所以,实际上,昭宁才是魔。”危朔恰时侧过脸来,看见微微斜着身子的栖娥也那样看着自己,带着感激。
危朔自如的对上她的目光,像是心中有意又暗含着一种刻意,栖娥端详着他那双眸子,好像有什么力量让自己慢慢开始相信了他。
重明初化形,听闻此事便马不停蹄赶过来:“殿下!可还康健!”她声音焦急,引得旁边的小仙也不由得侧眸而来。只听昭宁在清铃殿中的声音扭曲,急促道:“都退下!”
“殿下你若是有事……”
“不会有事的!上瑶那个废物都能不费吹灰之力提升修为,能有什么大碍!”清铃殿内声音不耐烦吼道。
“你们都先退下,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进来。”重明转身示意,推开虚掩的屏风走进去。
可一瞬间,重明皱了皱眉。昭宁身躯难堪地扭曲在地上,像是被一股力量压制在地上,眼中不断泛着暗紫色的光芒,鲜血滴落。重明立刻施法,想从她身上分走一些力量,可于事无补,那不知名的力量确切来说更像是来自于昭宁本身的,重明感受到的,一种类似妒忌与愤怒的恨意似乎要将她吞噬干净。她吓了一跳,赶快收回手来,不可置信问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力量?殿下,你……”
“不是的不是的,那不是我,我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我身上,莫非是修炼太急于求成了,重明你要信我,你要信我!”昭宁捕捉到她面色的微妙变化,立刻要打消她的念头。重明不置可否,只是道:“殿下,眼下最重要的是先要想办法让这些灵力都离开你的体内,不然你一定会被吞噬的,天神身上是不可能有这样的力量的!”
“对!是、是得想个办法,弄掉这些阻挡我修炼的东西。”昭宁疯了似的点头,立刻要爬起来继续修炼,重明见她太过要强,理好思绪,急忙牵起她:“得先让这些力量有能容身的地方,不然是不会离开你的。”
昭宁瞳孔放大,看了一眼重明,重明立刻放开她:“殿下!”
昭宁盯着她,如同饿狼看着猎物:“就一会儿,只要离开我的身体,我法力高强,定有办法消灭她!”
重明前所未有的一种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不可!”她出于本能害怕,踉跄后退几步。昭宁见她不中用,狠狠剜了她一眼,又突然间转过头,书案间绽开一朵纯洁的百合花,隐约飘散着淡香。
昭宁立刻飞扑向那朵百合,震得花瓣都抖落了几片。她重新凝神聚灵,凝视着那朵已然残缺的百合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