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明眼睁睁看着昭宁体内的元神被她自己分割出来,那些吞噬着她的巨大的力量都被吸进破碎的元神中,又缓缓飞进摇曳的花枝中去。
昭宁像是被吓疯了,双眼怒睁,不顾重明的阻拦,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可方及出了门,她便手足无措。残存的一丝理智让她打消了闯到南天门的办法,走火入魔的事情出了她和重明以外不能让其他人知道,她犹豫着,重明从身后追了出来:“殿下,由我带走她罢。”
“好,莫要让旁人瞧见端倪!”便是从此刻开始,昭宁心中视重明如救命稻草,在她眼中,重明是这天神诸殿里最能明白她的心思的人。自然,因为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少有,太重要了,所以,重明必须和她在同一战线。
可是重明即便是法力高强,既为天神,又怎能藏的住这不断跃跃欲试的魔气,只能回到雀族,偷偷从雀族到凡间,将百合花放在凡间灵气盛地,希望天地万物可以化解这花。等到再次回到天界,昭宁已然修炼飞升一阶,虽说因走火入魔未能一跃而升,但对于她来说,已经算值得了。
“原来,我竟是昭宁飞升的铺路石。”
危朔轻笑,心中了然她会这般想,转身看着她:“哪里,你的身份,才是揭露她伪善面目的最好证据。”顿了顿,他接着说:“其实从你第一次出现在我眼前,我就在怀疑你的身份。”
栖娥皱眉,后又像是想明白了:“也是,昭宁那种自持清高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与妖魔有来往。”
危朔笑意更深:“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为什么?”
危朔不答,反而道:“其实你与她昭宁有来往是因为云褚仙君吧。”
“……是。”栖娥默然。这些都在意料之中,他收敛笑意,面容也冷了冷:“天界,最不允许的,就是昭宁这样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的人,甚至不惜舍弃自己的一半元神用来转移自己恶灵。又或者说,天神就不应当存在恶灵。”栖娥听着,像是真的被她劝动了,有疑惑也不含糊:“为何不允许存在恶灵,善恶皆存才能辨得清世间黑白。”
“但既为天神,就应当存善来拯救世人,倾爱众生,宽恶恕恨,才能脱离尘世纠葛,心存恶灵,那与一般凡人妖魔有何不同?”
“那我呢?”
栖娥像是在质疑,又像是在自嘲。
“栖娥……”这句话,问的超出了他的预想,他一时竟答不上来。
那她呢。
自己总认为自己是公平的,一直认为自己从见她的那一刻就比旁人了解她,也一直不将她看作昭宁的分身,可自己自以为是的,真的是她需要的吗?
气氛凝固着。半晌,栖娥累了,懒得等他答复,自顾自道:“身子还是乏,你若是没什么话就先出去吧。”便别过脸去不再看他。危朔终是一句话未应,眼眸慢慢沉了下去。
翌日,栖娥清晨早早醒来,觉得心中比昨日的阴沉绞痛好多了,于是想着下去走走。一步步磨蹭到门口,乍一开门,危朔那含星的双眸便毫无征兆地闯入了自己眼中。危朔也被吓了一跳,心中暗叫还好没有撞到她。栖娥飞快眨了眨眼,清清嗓子:“你怎么进门,都不打一声招呼啊?”说完,歇了要出门的心,转身往回走。危朔笑了笑:“你这小妖,本来就是这会要问你的啊,谁料到你先一步开门了。”说着,自在放下煎好的药,从手中变出一盒糕点:“吃点东西,把药喝了,这些药草我都养了好些时日呢,都是稀罕东西,你要是嫌苦,也别偷着倒,还给我,我还喝呢。”栖娥听了这话,生生被气笑了:“行啊,我今天偏就都喝完,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珍贵药,让你一个天神都怜惜。”
危朔面上不露,乐在心中。看着栖娥在他对面认真吃着糕点,随口问:“好吃吗?”
“不好吃,你别吃了。”
“好好好,我早吃完了,清晨去镇子里买的。”说完,他轻蔑看着栖娥:“那不然,今日就带你去镇子上?”
“你不怕被昭宁发现?”栖娥像是在聊平常事一样。危朔摇摇头:“跟着我你就放宽心吧,我又没有为情所困,怎么可能让昭宁抓到把柄,再说了,我在凡间住在哪里从来就只有我一人知道,避开昭宁这点小事情还是轻而易举的。”栖娥看他那笃定的模样,心中信了七八分,两三口吞下药,临走时还不忘特意去瞧瞧他平日养的药材。
镇上熙熙攘攘,栖娥身体还未大好,走的慢吞吞,也就对周围的摊贩看得仔细些,危朔心情大好,时不时走在她旁边,看到她喜欢的,都买下来,一边还不忘调侃:“堂堂魔尊大人,居然连凡间都没有来过几次,还怎么当妖怪?”
栖娥也佯装不满:“谁说我没有来过的,我既然是魔尊自然要比你这小仙公务繁忙了许多,不像你这样天天闲逛罢了。”
她这样说,危朔很受听,嘴角笑意难掩。
边逛着,栖娥手中边放着各种各样的吃食首饰,直到有人冲他们走来,向危朔招手:“欢萧兄台,早上不是才来过吗?”
危朔立刻牵起一抹笑容:“带朋友过来看看。”
那人一眼打量打量栖娥,便转了目光:“店里又上了些上好的药材,都是咱们去蘅霄山采来的,自从山上起火之后,这好的药材是越发难寻了。”说完,紧接着叹了口气。
栖娥差点没喘上气来。
危朔也不知有没有发现自己的异常,跟着就走进了药铺里。
栖娥跟上步伐,悄悄拉住危朔的袖子:“为何唤你欢萧兄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