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龙殿里，齐时雨等来了他的第一次侍寝。

被喻寒依圈进宫闱几个月，这是他首次被招幸。

御前统领高桓就站在外间的门口，与自己一门之隔，只要殿内稍有异动，对方就会立刻出手。

齐时雨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纵横交错的伤疤，又看了一眼龙榻上醉得不省人事的喻寒依。

这世上除了小皇帝，没人会相信自己不会再反。可沈停云死后，自己已经没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希望，一次次寻死的人，怎么可能还会惦记着权力？

喻寒依吐了好几次，这会儿才稍稍好些。

他今天在季明归曾经的住处办了一场宴会，坐在季明归喜欢的那棵梧桐树下饮酒，不知不觉就喝得太多，超出了平时的酒量。

他头晕得厉害，一会儿好像回到了长门宫里，母后去世的时候。一向倨傲的母后花钿委地，求着父皇饶四弟一命。又一会儿似乎回到南疆，自己披着大氅和季明归靠在一起看星星。

得到了自己一直求而不得的所爱，他该高兴，该心满意足，可是还是觉得心底是空的，似乎需要别的什么人才能填平。

喻寒依嘟哝着喊了句“明归”，说出口以后觉得喜欢，又多叫了几声，随后顺手抱住了身边人。

他迷迷糊糊听到耳边有人喊自己，猛地惊醒睁开眼睛，发现眼前人虽然漂亮，但根本不是季明归。

喻寒依打心底里失望了起来，气呼呼地松开了手。

这人是谁呀，真烦，怎么把明归弄不见了？

齐时雨叹了口气，说：“你又不爱我，为什么非不让我死？”

喻寒依瞪大眼睛，盯着这人看了许久，后知后觉意识到身边人是齐时雨。时雨哥哥，自己应该是喜欢的呀。

喻寒依又抱住齐时雨的腰，说道：“时雨哥哥，朕喜欢你的呀。”

“那明归是谁？”齐时雨问。

明归是谁呢？喻寒依头晕得要命，忽然死活想不起来明归是谁。

好像是个很重要的人。但如果他真的很重要，自己为什么会想不起来。可如果他不重要，自己现在为什么又会这么难过？

“陛下，别跟我一样……到最后失去了，才意识到自己真喜欢的人是谁……”

齐时雨的话越飘越远，喻寒依迷迷糊糊做了个梦。

梦里自己大婚，跟自己拜堂的，是个喜欢眯着眼看起来懒懒的男人。

那个人是谁呢？

是季明归吗？

季明归真的在来归药铺补给了沈停云一个简单的婚礼。

桑梓是唯一的宾客。她站在药铺后宅的院子里，兼任了婚礼的主持。

礼成的声音落下后，沈停云看向季明归，笑得很高兴，但心里还是有隐隐不安。

总觉得好像在做梦，一切都像假的一样。

季明归牵着他的手，朝他说道：“咱们拜过了堂，你就是我的夫人了。停云，以后我会尽全力给你我能给的一切。”

沈停云眉眼弯弯，红着脸抽开了手，说话的时候还带着新婚的羞赧。

“我不早就是你夫人了吗？”

谎言说得多了起来，季明归自己都几乎要信以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