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归把沈停云带回了左江郡的凤栖镇。

凤栖镇在大吕边界，翻过后面的崇岭就是南疆。朱明教在凤栖镇上有家叫来归药铺的门店，店的后院可以暂住。

沈停云中毒不深，却一直醒不过来，桑梓一直在他身边照顾着，季明归煎药的时候总和桑梓闲聊。

两个人都是喜欢说笑的性格，渐渐也生出了几分友谊。

季明归问桑梓，沈停云醒了打算怎么办。

桑梓也拿不定主意。师父去世后她就没了师门，相依为命的师弟被派到漠北多年，好容易顺利回到京都，结果如今下落不明。她才是这世上真正无牵无挂的人。

“不如跟我回南疆吧。”季明归说，“你们在那边没有旧人，重新开始，也活得自在。”他现在手里有了圣物，相当于得到了教内的认可，日后再想带什么人回去，就不会像从前那样狼狈。

桑梓没有一口答应，说要等沈停云醒了，问问他的意见。

抵达凤栖镇的半个月后，沈停云终于睁开了眼。

他茫然地坐在床榻上，看着面前的季明归，问道：“这里是哪里，你又是谁？”

小侍卫睁大眼睛，朝季明归歪了下头，懵懂的样子像只刚出生的幼犬。

季明归看着明显失去记忆的沈停云有些惊讶，宣王给他喂的是毒药，理论上不会有失忆的副作用。

但人现在似乎是真的失去了记忆。

季明归问：“那你还记得什么？”

沈停云被季明归问愣了，嘴唇微张，愣了半天，蹙眉道：“我记得自己好像有个很喜欢的人。但我也不记得他是谁了，只记得他很喜欢笑，对我很好……不行，再继续想下去，头要炸开。”

季明归当然知道沈停云说的人是谁，所以才特别生气，差点没忍住把人骂一顿。可他又想到宣王现在成了小皇帝的后妃，自己跟沈停云落难兄弟，谁也别笑话谁。

沈停云见季明归脸上不好，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试探性地问道：“我喜欢的那个人……是你吗？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失忆，不该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的。”

季明归正在吃齐时雨的飞醋，听到沈停云这么问自己，就更是直接烧起来一把无名火，开口赌气道：“对，没错，是我。我是你的夫君，咱们拜过天地了，你这都不记得了？”

沈停云信以为真，脸立刻就红了起来，慌张得不知道该怎么才好。

“对不起，你叫什么呀？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你千万不要讨厌我。”

季明归觉得有趣，便逗他说：“我是季明归，你的明归哥哥呀。前几天你还说要一辈子跟我在一起呢，怎么现在就失忆……”

季明归话没说完，就被沈停云在唇角落了一个亲吻。季明归吓了一跳，没想到小侍卫会突然这样。

沈停云红着脸移开了目光：“都是我不好。我记得你好像喜欢我这么亲你，算我补偿你的，你就别生气啦。”

季明归咬咬牙，在心底骂了一声自己不是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