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归在桑梓口中得知了一切的来龙去脉。
宣王原本确实是和一个叫越华的小倌成了亲,那小倌也的确是昭烈帝的私生子,齐时雨精心挑选出的傀儡。
齐家想要夺权,但同时不愿意背负谋朝篡位的骂名,为了找到合适控制的人,可谓是煞费苦心。
但大婚当天,越华不知道为什么从高楼跌落,摔死在了他们本该拜堂的院内。齐时雨认定是沈停云推了越华,以至自己失去了最重要的筹码,因此怀恨在心,对外宣称齐时雨已死,将人囚禁,改头换面成了越华的替身。
桑梓说这些话的时候,带着对齐时雨浓烈的恨意。她也恨自己,投入齐时雨麾下,没有反抗对方的能力,只能为虎作伥。
季明归却注意到了另外一件事。沈停云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他甚至拥有从皇宫大内将宣王带走的高强武艺,如果真的不愿意,又怎么可能被齐时雨逼到如此地步……兴许这一切,都是沈停云自愿的,甚至连他自己都没能意识到这一点。
季明归把沈停云带到了陌柳巷。
陌柳巷的宅子久无人居,早已经杂乱不堪,但眼下也只有这里能暂时将就使用。
桑梓易容出门,采买了季明归需要的药材。次日季明归熬上了药,告诉桑梓如何煎服,才出门进宫。
宫里还有一番更大的清洗,喻寒依忙了一夜未能合眼,也没顾得上彻夜未归的季明归。
季明归到时他正一个人坐在居龙殿的外间,喝着盏千岛玉叶,眼底乌青一片,看起来是刚刚得闲。
“你来了。”见到季明归后,喻寒依朝他笑笑,也没问他昨儿一天去了哪里,伸手给他指了自己身侧的位置,又让月谣给他倒茶。
月谣倒完茶后自觉地退下,守在了殿外。
季明归尝了口杯里的茶,即便是上好的茶叶,还是带着苦涩。
“陛下回宫,还有得忙,要多多注意身子。”季明归没忍住说道。
喻寒依点头说知道了。
简单的寒暄过后,两个人几乎同时陷入了沉默。
从前在一处的时候,总是觉得有说不完的话,天真的小皇帝会朝他笑,朝他哭,朝他抱怨自己求而不得的爱情,也会躲进他的怀里撒着娇讨要一个亲吻,可现在两人坐在一处,似乎做什么都不太合适。
居龙殿还是那间居龙殿,人似乎也是从前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有了君臣之别,再也不能交心。
季明归终于开口,说:“既然陛下蛊毒已解,也顺利回朝,我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
喻寒依脸上的笑瞬间僵硬了起来,显得有些古怪,但又很快恢复了正常。
“国师……”他斟酌着开口。
季明归却不想听完他的话,他怕这些话自己听完了,就又不想走了。
“陛下,江湖人,就算是死,也想死在江湖。如果不是为了陛下,我永远也不会想要涉足朝堂。”
喻寒依顿了顿,忽然将话题岔开问道:“他在你那里吧?”
“谁?”季明归警觉了起来。
“朕的小叔。”喻寒依说,“昨日卫卿泽派人去皇陵找,没有找到尸体,所以朕想,他应该在你那里。”
季明归知道瞒不住喻寒依,半真半假道:“我曾与他有点交情,替他收个尸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