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归无功而返,喻寒依不仅没责怪,还出言安慰了他一番,表示御驾守备森严,没能找到下手时机也是正常,倒是自己莽撞,将人派了出去,仔细想想还要后怕。
眼前这个说起话来滴水不漏的喻寒依,季明归最近这段时间见了多次,可见惯了,并不等于就能认同,他想念从前那个猫一样会发脾气的小皇帝。
卫卿泽带领漠北军离开皇陵地宫,不动声色地包围了祭祀队伍,一直等到帝后二人进入祭祀的宫室后,卫卿泽向众将士下达了进攻的命令,随后藏在柏树林里的黑铁铠甲如乌云般冲散了禁军队伍。
刀枪铮鸣,血雾四溅,皇陵里埋葬的数代亡灵,见证了他们的子孙后人残杀的场面。
反抗的禁军悉数被杀,在喻寒依的授意下,卫卿泽顺道解决了几个宣王一派的文臣,免去了日后归朝清算的麻烦。
皇陵的泥土被染成了深红,到处都是厚重的血腥味道。一切尘埃落定,只剩下了那间被重重包围的宫室。
季明归看着走向带人走向宫室的喻寒依,下意识紧张了起来。
他忽然开始希望,眼前的这扇门被打开后,里面空无一人,宣王早就带着小侍卫远走高飞,去了一个小皇帝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
他的期望在喻寒依走上台阶的瞬间甚至变成了一种祈求。
只要这扇门里没有齐时雨,他就留在喻寒依身边,做国师,做情人,做什么都好,南疆、圣物他通通不要了,谁赶他他也不再走。
“陛下!”季明归喊出了声。
喻寒依驻足回头看向他,带着一如既往的微笑,没有对季明归忽然叫住自己表现出丝毫的不满。
他静静地聆听季明归接下来的话,神态如同古往今来所有能被称为贤德的君王。
可季明归忽然就冷静了下来。
他喜欢的那个会吵会闹,会躲着角落里为了爱而不得的男人哭泣的小皇帝,已经彻底没有了。
“没什么。”季明归说,“陛下当心,小心齐时雨有诈。”
“劳烦爱卿挂心。”
门还是被士兵推开,喻寒依缓步走进了那间挂满了大吕历代君王画像的宫室,朝着先祖们鞠躬拜谒,随后以一种怜悯的神情注视向瘫坐在地上的齐时雨。
齐时雨抱着双目紧闭的沈停云,满手都是血。
季明归赫然发现,原来这个阴狠狡诈的男人,也会流泪,会抱着已经离世的爱人,哭得像个孩子。
“爱妃,哭累了就跟朕回去吧。”喻寒依良久后才开口。他给了齐时雨机会,但齐时雨还是输了,所以从今天起,齐时雨就是他的了。
喻寒依以为自己会欣喜若狂,但他现在却出奇地平静,好像得到了齐时雨,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快乐。
自己似乎,也根本没有想象中那样爱他。
侍卫们将跪坐在地上的齐时雨拉起来,拖着带离了宫室。
季明归却没有跟着一同走,他在齐时雨方才跪着的地方蹲下,抖着手摸向了沈停云满是血污的脸颊。
分明分别时还好好的,一个时辰而已,小侍卫竟成了这副模样。
沈停云脸色青白,双唇泛紫,显然是中毒身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