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明子这才说起正事，捻着白胡须对在场众人道：“诸位道友，不孤山刚刚传来消息。这次我们是举全宗之力迎战，就连老祖也会亲自出手。”

玄明子托起手里的信卷，老祖的金色亲印浮现在半空，造不得假。

“当真？”阴阳卦门的修士抱胸问，蹙着眉，“如果老祖愿意出手，倒也不必等到三个月之后。”

在场修士们议论纷纷，自家门派内的修士们迅速交换几个眼神，不管心里如何作想，面上的容色都有些松动。

祖师爷正值飞升的关键期，如果功力有损，可能渡不过飞升的雷劫。季念昭不得已看向玄明子。

玄明子却掏出了一件留影的法器，抛给了稀云渡的修士。

那名高壮的男修摊开双手，在半空接到这块留影玉碟，放在手里摆弄了一下，不明所以问玄明子：“玄明长老，这是？”

季念昭的师弟站出来说：“弟子回不孤山送信，路上被人塞了这块玉盘，委托我一定要捎给稀云渡的修士。”

男修在玉碟表面抚弄一下，也不避讳在场众人，玉碟里的幻影浮现在大殿中央。男修没料到会出现这一幕，徒张大嘴，想收回玉碟已来不及。

幻影里出现两名浑身挂彩的少女，因为唇瓣发白，眼底乌青，散发着森森的鬼气，让人一看便知道这幻影里的两个早就不是活人了。

大殿内，稀云渡的修士在幻影出现的那一刻纷纷抬头，全都目不转睛地看着幻影中的两人。

“师兄师姐。”

幻影里传出娓娓的嗓音。

那两名少女眼底涌出晶莹的泪花，明明留影时眼前只有这个玉碟，却好像看见了一众门派的师兄弟在眼前。

“小师妹。”男修哑声喊。

玉碟里的人当然听不见。

稀云渡的修士放下抱在胸前的手，全都向玉碟聚拢。

“师兄，我们现在被困在了长川的饿鬼城里，应当是回不来了。”

“对不起。没有看顾好自己，让诸位师门道友和师父们担心......”

随着幻影里少女的声音在大殿蔓延开来，稀云渡的修士眼眶渐红，攥紧拳头。

有几个男修面色大改，他们和小师妹师从同一位长老，当即发狂要伸手过去抢那玉碟。

他们不相信师妹的死讯，一定要探查真假。幸好被其他同门七手八脚架住身体，才避免了玉碟损坏。

幻影里的两人简单交代完遗言，很快详细讲述起自从自己进入长川魔窟后所遇见的所有奇事，将长川各个方位的鬼魔势力交代得十分透彻。

“长川境内，生灵涂炭，百姓苦不堪言。我们死前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救下这些人。”

元称称和身旁少女的身形随着幻影的结束逐渐模糊。

男修的手下意识伸向半空，空捞了一把，只余得满手心的空落落。

“如果师兄们能看到这段留影，有朝一日长川平复，能不能把我们的骸骨带回稀云渡.....”

幻影传出的声音已经断断续续，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

稀云渡的一些修士和幻影中的两人是旧相识，鼻头一酸，拿袖袍擦自己眼角的泪。

大殿内安静了有一阵子。

季念昭在玄明子的威逼下不情不愿地收回剑，给这些打算撤离的门派让出道。

陈掌门阴狠地剜了季念昭一眼，起身拍了拍季念昭的肩膀，力道大得差点把他的骨头捏碎。

季念昭面带微笑，轻轻攥住陈掌门的手腕，将之放下。

“后生不知天高地厚。”陈掌门眼睛一眯，唤来门生，径直走向大门。

“我们先行离开了。”

“既然这样，要不我们也......”

有门派开了个头，其他宗门也蠢蠢欲动。

“门内事务还有待处理......”

“三个月后一定回来。”

“不是不帮，玄明子，就剩我们也只是白白送命啊。”

陈掌门得意洋洋地说：“走。都走。留在这里能干什么，等傀偶班回来再说。”

就在这时，古来稀云渡的长老突然道：“稀云渡全部弟子随时应战。”

陈掌门半只脚还没踏出门槛，惊讶地转回脑袋。

其他仙门一片哗然。

原本倚着柱子的修士站直身体，懒洋洋打瞌睡的修士收起架势，拔出剑，还在摇扇看戏的掌门茶水也喝不下，扇子也摇不动。

季念昭脸上划过一抹浅淡的轻笑，眉眼缱绻，忽地让人感觉如沐春风，他扬唇回应：“不孤山全部弟子。”

“随时应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