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却只当面前的沈期和八十年后那位是同一个人，想了想谢尘钰的异状，不知晓其中的蹊跷，还是如实告诉沈期：“说不定是受了生死阵的影响。”

顶着沈期暗沉的目光，明月手中现出一道微缩的阵法：“你们的太子之前被人下过禁咒，善恶两条魂魄有分裂的势态，如果被人控制了恶魄，反眼不识身边人......也有可能。”

是那时候。

金谷镇。

生死阵的侵蚀早就在他身上烙下了印记。

季念昭反手扭住谢尘钰的胳膊，撩开谢尘钰后脑勺的头发，眼珠蓦地瞪到溜圆。后脑勺那张脸不但有鼻子有眼，五官反倒更加清晰，发丝被拨开，它见了光，睁开眼送了季念昭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长川这里死的人太多，又有鬼祟，太邪门。加上生死阵重新启动，无怪乎谢尘钰身上的咒诅再次复发。

一道传音密令迅速从指尖蹿出。

“你立刻御剑回春波城，我已经传音请明阳明月来接应你。” 季念昭说罢举剑掠地，和众多修士缠斗在一处。

谢尘钰安静地站在师尊竖起的屏障后，看着前面那道清逸的白影舞剑，一人拆了十几个修士的招术。

他的桃花眼轻盈地眯起，后脑勺的声音趁机赶紧劝道：“这群修士都是投靠了北魏的仙门弟子，专程过来杀你的！你难道就这样懦弱地逃跑吗？”

“你想让我做什么？”谢尘钰站定，抬起下巴面视剑拔弩张的战场。

“杀了他们？”不待后脑勺的人面继续蛊惑，谢尘钰已经学会了抢答，先一步补全了自己的话。

“这些可都是北魏的仇人，你瞧见那几个黑白袍的修士了吗？你知道傀偶班入驻了金陵，你父皇的脑袋就握在这些恶心腌臜的下贱货手里。”人面的声音低低地传来。

谢尘钰吧嗒叩开剑鞘，眼底的猩红杀意一闪而过，刚往前走了两步，后背忽然感到一阵疾风掠来，他转身，灵气缠绕着剑身就快要击出，谢尘钰的目光凝固，嘴角一下子垮了。

沈期就在剑尖所指的地方，刚好对准喉结。剑身抖了两下，谢尘钰的手腕也堪堪稳住颤抖的幅度，剑归鞘，沈期问他：“怎么？你杀了戚宁安，还想杀我吗？”

“我没有......”谢尘钰话说到一半，心脏抽痛，没有心魔誓。戚宁安昔日那副浅淡的眉眼浮现在他目光方寸里。

谢尘钰心头那股气劲一下子被抽走，呆滞地垂下头。

沈期嫌恶地扯过谢尘钰的肩膀，将他反身一扣，拨开后面的发丝，果然看见了明月口中的那张鬼脸。

“好。很好。”沈期僵硬地放下手。

“好得很。”

他想要杀人的目光顶上谢尘钰眉心的艳红，举手，手碰到谢尘钰的脸颊，想象扇出一个高耸隆起的巴掌印，又顺着摸下去，捏断一只袭来的飞羽箭，扯着谢尘钰的衣袂往反方向跑。

“你和我，亲自替他埋骨。”沈期嘴唇一圈都在泛白，气咻咻地偏过头，望着谢尘钰愣怔的表情，磨着牙齿，“你不敢过去吗？杀人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