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宁安不会躲在地窖里。
对面的人不是戚宁安。
那么......
此刻正在和他若无其事地聊天,书信往来的人,是谁呢?
沈期浑身汗毛耸立,泛起一股恶寒,胃也搅得生疼,他不能暴露,如果信纸被毁,和戚宁安唯一的交流手段也就被摧毁了。
【戚宁安,前线战事吃紧,你最快能多久赶来,军队不可能驻足等你一个。】
他等了半晌,信纸页面再没有变化。
信纸对面的那人,套出谢尘钰的地点后,似乎没有继续试探的意思。
对话就此打住。
糟糕了。沈期暗道,但现下一筹莫展,戚宁安看不见这些讯息,压根什么都无法改变!无论八十年前发生过多大多小的事,他们都只能做个青史看客。
谢尘钰。
沈期脑海里念起这三个字,强压心头的不爽之感,他纵然再恨南朝太子,也不会......
“也不会......个屁!”沈期亮出那柄明晃晃的剑,唾骂道,“谁管他是死是活,死了好啊!死在了过去,我现在眼不见心不烦!”
小皮靴上银扣碰撞靴面,吧嗒吧嗒发出脆响,靴子的主人急匆匆地拾阶而上。
楼梯蜿蜒尽头,一扇巨幅画屏后三人对坐。
一个下官模样的中年人恭敬道:“徐十二公子在监牢里不吃不喝,刚才拿头撞墙,血流了一地。现在派人止住了,手脚也都捆起来不得动弹。只是他不吃喝,等不到上岸。”
徐满坞静听着,眸光仍在棋盘。
“那就派人给他灌流食。”
下官为难:“可是......他毕竟也犯的是杀头的死罪,按照陛下的脾性,大人何必把十二公子带去长安。回长安必死无疑,不如另外找条路子,此事就算过去了。”
他以为自己在帮徐满坞出谋划策。
徐满坞无动于衷,声音淡漠:“他的罪,让北魏律法来治,我只管押他回官衙。”
下官悻悻退下。
季念昭捻着黑子,随意按了个角落:“我记得你六弟弟只有他一个子嗣。”
徐满坞:“徐家上下现在有二十人入了仙门,少他一个不缺什么,多他一个是我失责。”
谢尘钰摸杯轻呲:“徐家果真心狠手辣,从老到小,如出一辙。”
“我疏于管教,回朝自会向上面请罚。”徐满坞抿口茶水。
季念昭颔首:“杀人偿命,本就该这样。”
徐满坞望向船外江水滚荡,心头演算了番上岸的日子,看着桌面已被逼到绝路的棋子,谢尘钰笑着落下最后一颗,做了个口型,微笑说:“我赢了。”
“我已寄出暗书一封给陛下,那边若真有风向传出,朝廷势必会揪出这只蛀虫。”徐满坞拂袖望远,“不择手段。”
谢尘钰到底是前朝太子,徐满坞话不敢说透,凡事都要遮三分,季念昭和他对弈,下了小半夜觉得这人没意思得紧,把棋盘一推不玩了。姜容先行辞别回房,师徒两个一起回各自的房间。
沈期已经暗沉着一张脸,心事重重候在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