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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看什么?”
一个扎着头发的女孩走过来,凑在我的手机旁边盯我的屏幕。个子中上,穿着便服,提着她的外卖袋。
这是徐子文,我的朋友。
徐子文很忙,一个月顶多见到一两次,自从毕业后,和她见面的次数一天比一天少。联考和选岗结束后,我和她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在高中的同学见面会上。
徐子文是高中的时候凭着中长跑运动健将的认证,考核后保送进的警校。我还记得高中我刚认识她不久的时候,不自量力和她提出约跑。最后八百米被甩了两百米的经历。她是那种肉眼可见的有运动天赋的人,平时光是走路都给人一种会去参加马拉松的感觉。
那会还是约饭多,我不敢再和她约任何运动相关的项目,顶多爬山喜欢带着她。再后来我进去了,出来以后想着要避嫌,就很久没敢联系她。她大手一挥,一天四个电话打过来,质问我为什么不请她吃出牢饭。
我的出牢饭只请了我的姑姑舅舅和侄女。于是我就给她补了一顿。吃完之后她告诉我,做她那一行的要有点人脉,黑一点的人脉当然更要有。当然,她的意思是已经白了的。
我恍然大悟,但是被朋友接狱还是有点丢脸。她说没事,这个地方我熟,一个月去好几次。
她的去虽然和我的去不是一个意思,但我们还是重归于好了。感觉很不错。
再后来,徐子文也就休假那段时间清闲,还是因为她负伤了。痊愈后她很快归岗。再一次约我见面就是今天,一个半月后,和我一起过小菲的祭日。
小菲是我的仓鼠。我进去的日子里,在爷爷的眼皮底下逃出笼子到了窗台上,然后坠崖了。
我心里还是很痛的,小菲之后再无来者。子文说要给我再送一只我也拒绝了。她啃虾滑的功夫,我和她说,昨晚猪脚饭家的小狗不见了。
猪猪很少乱跑的。徐子文说着,又接着下虾滑。我让她加三分之二到番茄锅里去。
那只小狗没有名字,猪猪是徐子文自己赠予的爱称。
是。它跑到巷子里面去了,丢垃圾那条巷子。我让徐子文帮我把东西清出来,我煮熟的东西捞到盘子里。我接着说:我还遇到一个奇怪的人。奇怪的事?……我不太清楚是不是在做梦。
“那猪猪到底有没有走丢?”
走丢肯定是没有的。我把千叶和肉用勺子捞起来。想起来,今天早上它还在门口摇尾巴跑来跑去,像一只黄色的球,叫得很欢。这又让我开始反刍我昨晚究竟是做梦了,还是这一切真的发生了。我还记得那一大团东西炸开的样子,墨汁溅了我一身,甚至那个女孩离开后墨汁也还留在街道上。味道很不好。然而后面的事情,现在要回想又像被一团奶雾一样蒙了起来,几乎回想不起什么事情。
“我今天再去看一下,”我说,“你那边怎么样了?”
徐子文平时不随便讲她的工作,时间久了给我一种她不是很喜欢她工作的样子。但是一旦上岗了几乎能整月整月不回信息不上网。就算讲了,她也只能模模糊糊地说工作进展如何,顺不顺利,不能透露案件细节。
不太好。她闷闷不乐地靠在卡座上,把食指和拇指捏起来,眯起眼睛从手指的缝隙盯我。只能给你讲一丢丢,你大概听一下。
好。
平时的案子,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要抓凶手,首先要找到受害者遗体,这样后续会方便很多。但是找不到的情况也有,这种案子一般都会比较棘手,首先是线索提取不够,其次是凶手不好定罪。
但是有遗体,没凶手,几乎没听过。
她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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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遗体没凶手不是正常吗?”
我把勺子用纸巾包起来,放下来,端端正正放在碟子上,把碟子边缘沾上的酱汁擦干净。继续说。
“一般你们做完鉴证后,线索指向不明的情况不是也有吗?”
“不不,”她猛摇头,“你理解错了。不是凶手未查明,是压根就没有凶手。”
“什么意思?”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了。她喝了一口饮料,嫌饮料太甜,说。
“一开始我以为是碎尸案,但是不是,DNA识别结果出来,不是人。”
“高速公路这种案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