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着火折子往前走了几步,江微云看到一根直径约六尺的石柱,撑起整个暗室。
整个暗室除了这根石柱,没有其他的东西,江微云转了两圈,又把注意力放回石柱上。
石柱上面覆盖着一些纹路,由于火折子照亮的范围有限,无法看完整纹路的分布,整体扫过一遍后,感觉像是某种动物的图案。
她轻轻将手抚上石柱,顺着纹路慢慢移动,直到摸到某个地方,有轻轻的凹陷感,拉远一看,原来那块凹陷感正好是在那个动物的右眼部分。
江微云略加思索,轻轻按压一下那块凹陷,紧接着,石柱内部传来机关转动的声音。
“咔哒。”
右眼整个凹陷了进去,另一部分不知从哪里延伸出来,一个暗格呈现在江微云眼前,暗格里,有本织锦册。
江微云有种强烈的预感:这就是她在澄阳遍寻不到的东西。
终于找到了!江微云恨不得立刻将那织锦册拿出来,但最后,还是忍住了直接伸手去拿,这个石柱只怕还有问题。
江微云举起火折子绕了好几圈,突然,经过某一处时,眼里反射进了一道细细的碎光。
沿着光看过去,在册子的下方,有一条极细的银线,只怕是什么承压类的机关。
她没有取出册子,而是就着暗格,轻轻掀开其中一页,几个熟悉的村子、熟悉的名字出现在上面。
这页的内容和陆玠假造的差不多,记录着去年某段时间从各处收来的税款,但同时还记录了打点各级的银钱。
这是本记录完整的账本,也是张世承的罪证。
眼下已经丑时末,张世承在地上呆坐很久以后终于下定决心:
“先隐瞒这次行动失败,天亮之后立刻派人伪装出城,务必和小姐取得联系,再进行下一步行动。”
“恐怕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张世承身旁的人还没应下,一个冷冷的声音回答了他。
紧接着,江微云一步一步从远处走出来,走到张世承面前。
“你是谁?”张世承立刻从地上挣扎起来,面露凶色。
可笑,明明害了那么多人,却连他们的样子都不知道。
张世承旁边的手下却眼里一惊,这是那日他暗杀的女子。
“送你上路的人。”说完江微云从腰间间掏出一个信号弹,抛向天空。
“砰!”
一朵烟花炸在张府的上空,张世承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出原形,几步退到手下身后,抖着手指向江微云:“把她杀了!”
张世承的手下立刻冲向江微云,一掌向她辟去。
烟火升空的同时,张府外一声令下:“撞开张府!拿下张世承!”
脚步声和盔甲声瞬间响起,张府大门顷刻之间便被撞开,陆玠一扫张府内的雕花影壁,指挥官兵们冲了进去。
这突如其来的嘈杂声,张世承的脸变得铁青,他再也顾不上江微云,转身就跑。
这时,屋顶两个身影腾空而下。
孙换池凌空对着张世承的背部一脚,将他踢倒在地。
今夜发生的事没一件是在张世承的预料之内的,他手脚并用地往前爬着,还在幻想能逃出生天。
孙换池一脚踩在张世承背上,略带挑衅地说:“张大人,你这府上的好茶居然是人血泡出来的,你真该死啊。”
另一边,张世承手下的掌风扫到江微云身前,却被沈言稳稳接住。
沈言反手发力,将眼前的人逼退几步。
江微云还没来得及说谢谢,大批的官兵已经冲了过来,不费什么力气便将张世承和他手下制住。
张世承看清来人时,发疯似的向他扑去:“陆玠!你这是什么意思!本官是皇帝亲命的澄阳转运使!官阶在你之上!谁给你的胆子敢动本官!”
陆玠平稳地走到张世承身边,眼里是不加掩饰的厌恶:“你私自提税,欺压澄阳多年,今日落网,是天理难容。”
“证据呢!拿出证据来!”
张世承几乎快冲到了陆玠面前,撕心裂肺地问。
“证据不就在张小姐的房里吗。”,江微云替陆玠回答了他,“石柱里的账本,全是你这些年的罪行。”
“那都是陆玠陷害我的!沈大人!都是陆玠陷害我的啊!”
张世承已经全然不顾逻辑,继续胡乱攀咬陆玠。
沈言看他已经说不出其他话,下令道:“将他们待下去,好生看管。”
张世承看沈言并不理他,疯得更厉害了:“沈言!你无权处置我!我是皇帝亲封的澄阳转运使!”
“沈大人!你听我解释……”
直到被拖出张府,都还在不停地挣扎。
大局已定,官兵开始排查张府的每一处,上次江微云混进来的时候,这里是澄阳的名利场,此刻却已被重兵把守,明日一早,张世承私自提高税、收欺压百姓的事就会传便全城。
按理说,陶恒落网,江远州就足够出狱了,在澄阳的这些日子,她也没和张世承结过怨。
可她忘不了郭大伯是怎么去世的,忘不了松罗村的人这些年过得是什么日子。
她到澄阳的第一站就是松罗村,若不是偶遇到绣绣他们,恐怕自己也没那么顺利替江远州洗清嫌疑。
或许这便是命中注定,她要亲手将张世承送上审判台。
江微云心里想着其他事,没留意周围,等她回过神来,沈言正站在她身前。
“阿江姑娘,你还好吗?”
江微云愣了愣:“啊,我挺好的…”
她回过神来,看到孙换池和陆玠都在不远处等着她,等着最重要的东西。
“哦,证据就在张满月的房间里,我带你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