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孙换池张大嘴巴,沈言也看向江微云,等着后话。
“她拿剑的姿势与常人不同,回松罗村那日,我在马车上看到张满月也是用这种姿势拿起的簪子。”
说完,她就着孙换池手里的剑握了上去。
普通人拿剑都是四指并拢,拇指围成一圈,固定剑柄。
刚才那个黑衣女子拿剑是用拇指向上,食指向下,剩下三指微分,有点像吹笛子的姿势。
江微云两次见过张满月拿簪子,分别是在张府张满月被孙换池撞倒时和今日城外挑选簪子时,和黑衣女子皆是同一种姿势。
如果是别人还能说是巧合,可那人偏偏又是张满月…
沈言看着江微云握剑的手势,表情凝重。
孙换池愤愤道:“这个张满月!怎么这么能装!果然不能小瞧任何一个女的。”,早上他还在担心她的后路呢,结果人家哪里需要他担心。
事到如今,江微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之前探过张府,张世承的房间和书房没问题,我在想,也许我忽略了其他的地方。”
探过张府…
沈言和孙换池今日不知道多少次相看无言。
“我有个想法,或许可以试试…”江微云说。
“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城门外一人正在急切地敲着门,他身旁还有几人,身形都很狼狈。
张满月没顾得上脖子的伤口,击杀沈言不成,得立刻回到城里和主上取得联系,尽早确定下一步动作。
敲了好几声都不见接应的人前来,张满月握紧手指,感到不妙。
突然,城内一阵脚步声向城门方传来,从声响判断,应该来了很多人,张满月一个眼神,几人立刻退到城门附近的隐蔽处。
片刻后,城门缓缓打开,一列列官兵往城门两侧跑去,火把点燃澄阳的一隅。
不久之后,押送税银的马车缓缓出现,驶入城中,税银进城以后,三层木栅栏落在城之外,将城门围得水泄不通。
“大家都打起精神来!好好守着城门,谨防有人混入城门。”
为首的官兵在城门处反复巡查,顺便敲打几句站岗的士兵们。
这样一来,即使张满月有内应,也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放她进城了。
冷风中,守城的官兵心里都在埋怨:到底是哪个家伙大半夜不睡觉要进澄阳啊?连累你爷爷们都没法睡,要是真被抓到了,让你知道大半夜不睡觉的后果。
远处,张满月眼看着税银进城,而后城门又增加层层把守,此刻只怕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无奈之下,只能下令先撤。
没能等到张满月,张世承此刻在大厅中焦急地来回踱步,身上再也没有澄阳转运使的威仪。
亥时末,他派出去接应的人才回到张府。
“怎么就你回来了?小姐呢!”张世承直接冲了上去。
来者往前一跪:“回大人,属下到城门时,城门已经被大批官兵把守住了,小姐……小姐那面……恐怕……”
话还没说完,张世承直接瘫坐到地上。
完了。
他早就劝说过张满月不要自己出手,可张满月却说刺杀沈言是大人下达的死令,必须全力出击。
肯定是刺杀失败了,说不定张满月已经被沈言抓住,下一个恐怕就该轮到自己了。
“大人,小姐应该已经逃脱了,这么守住城门就是为了抓她的。”
此刻张世承已经完全慌了手脚,还是经过提醒才反应过来,“你说的对,此刻……一定不能乱了手脚…”
张世承就这么坐在地上,反复呢喃,他早就已经六神无主,丝毫没有注意到屋顶还有人在注视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张世承看似凌厉,实则外强中干,反而是张满月,才像是暗中操控一切的人。
江微云轻轻一跃,消失在前厅,片刻后探进了张满月的房间。
烷桌香炉,镜台挂画,这外间和普通的大家闺秀的房间没什么差别。
帐幔轻轻拂动,江微云打量一圈,往里间走去。
里间的布局却有些不同。
一般高门小姐都睡架子床,可这里只有一张宽塌,塌前是一方矮桌,桌上的花瓶里还插着一枝玉簪花,塌后是一排多屏浅色刺绣屏风。
透过屏风,墙上有什么东西隐约可见。
江微云把其中一扇屏风拉开,浑身不禁抖了抖。
接着,她把整排屏风都移开,后面的墙展现出了原本的样子:
一墙的簪子,密密麻麻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不同的材质,不同的样式,不同的颜色,整整齐齐地排列在墙上。
女子喜簪是常事,可这一墙少说有上百支簪子,未免也太多了吧。
而且这些簪子又用屏风挡住,恐怕并不是用做装饰,更像是一种收藏。
江微云从左边第一根簪子开始,每一根都取下来细细打量。
这些簪子没有什么共通处。
直到她伸手去拿第五列第六排的挽月木簪时,取不下来。
这根簪子放眼整片墙壁再普通不过了,也不知有何玄机在里面。
江微云略加思索,手轻轻往里一带,可以移动。
接着她加大力气将簪子往里旋转。
簪子垂直于地面那一刻,这片墙发出“吱——”的一声,往两边移出几寸,露出一个通往地下的阶梯通道。
江微云拿出火折子,顺着阶梯慢慢往下走去。
这段路并不长,半柱香的功夫便到了底,江微云望向前方,一片漆黑的空间在地下散发着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