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换池不可置信地问:“姐夫你赶我走?”
“和素已经多年没见过家人了,你回凛褚把她带上吧,见见伯父伯母堂弟也是好的。”陆玠解释说。
“这样啊,那没问题!不过我这次和家里吵架了,一时半会儿不会回去的。”
说完孙换池还露出了一个笑容,仿佛并没有当作什么大事。
陆玠:……
“那你就好好在澄阳陪你堂姐吧。”
说完直径出了府。
澄阳在凛褚以北三百里,因着茶叶的盛名,这里成了才子商户的青睐之地,也成了北边重要的连接处,需要处理的公务也是堆积如山。
山衔落日,陆玠处理完了最后一份公文,瞌了瞌眼,吩咐侍从准备回府。
刚走出官府,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却迎着陆玠小跑过来,拦住了他。
侍从赶紧开口:“小孩,你拦着陆大人干嘛?”
“是陆玠陆大人吗?”小孩稚声问。
陆玠拦下了侍从,自己回问:“你认识我?”
“有人托我把这个给你。”小孩递出了一张纸条给他。
侍从看向陆玠,不知道该不该接下,陆玠却直接伸手去拿了过来。
“有劳你了。”陆玠向他微微一颌。
可是小孩伸着的手却没有往回收。
“嘿你这小孩,骗钱骗到官府来了是吧!”侍从忍不住说了一句。
小孩不仅不怕,还晃了晃手,他甚至催了起来。
陆玠示意侍从给钱,然后打开纸条看了起来。
纸条上只有三个字:
知春巷
知春巷离官府不远,是一条十字内巷,平常没什么人。
“堂姐,你说陆大人会来吗?”绣绣有些不安。
江微云也说不好这位陆大人的行事风格,她正想说自己也不太确定,话到嘴边却一转:“他来了。”
江微云看向路口,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人,陆玠穿着暗红色官服,一步一步向她们走来。
“是两位姑娘找下官吗?”陆玠走到她们身前几米,停下脚步。
江微云看向绣绣,绣绣点了点头,主动走了上去。
“正是民女。”
“所为何事?”
“民女斗胆,想请陆大人减免松罗村以及其他村庄的赋税。”
陆玠做出一个明显的打量动作,片刻后才问:“你们是松罗村的人?”
绣绣解释说:“城门口有官兵把守,不让我们入城,我和堂姐不得已才去找乡亲们凑出这身装扮,骗过官兵。”
陆玠:“既是不让进城,为何还来,不怕危险吗?”
“怕,可是如果不来,更怕整村的人都活不下去了。”
江微云一直没开口,她在观察陆玠。
夕阳余晖打在陆玠的背上,落下一片阴影,即便听说她们是松罗村的人,他也没有特别的反应,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见陆玠不再说话,绣绣有些慌了:“陆大人,我们澄阳附近的村庄并非不愿意交税,只是想像其他人一样,按照律法规定的数额交,我们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我见澄阳城里如此繁华,难道都是用我们的命换来的吗?”
说到这里绣绣再也止不住泪水哭了出声,苦难的日子过得太久了,她一直告诉自己一定要熬过去,可如今好不容易抓到了一个宣泄口,心里的情绪便再也控制不住。
“大人,到底为什么这几年会变成这样啊?缴纳赋税不就是为了更好地保护百姓吗?可我们怎么越活越难啊?”
绣绣的眼泪大颗大颗落地,身子也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而陆玠,看着绣绣说了那么多,始终没开口,只站在那片阴影里。
“这些天我去问了不少的摊贩、走卒,物价、赋税都是正常的,那为什么唯独我们,要这么对我们……”
绣绣话还没说完,便感觉身体突然变得沉重,视线开始模糊,紧接着她的眼前一片漆黑,倒了下去。
“绣绣!”江微云见状立刻扶住她,但是绣绣刚才过于激动,已经晕了过去。
这时,陆玠终于开口了:“你们暂且住到我的府上吧。”
江微云抬头看向陆玠,压低了声音问:“官府?”
她是松罗村的村民,说话语气,神色都收敛了不少,怕被看出端倪。
“陆府。”
江微云没想到陆玠会直接让她们住他家里去,此人看上去不简单,但眼下绣绣需要请大夫看看,找陆玠也是绣绣的想法,随陆玠回陆府只怕是当下最好的办法了。
“如此,便有劳陆大人了。”
华灯初上,马车才缓缓驶到陆府门口,陆玠走在前面,陆家侍从帮江微云一起扶着绣绣,跟着陆玠往陆府里面走去。
经过后院廊桥时,和孙和素撞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