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把时间回溯到京以珠的读书时期,问她世界上最诡异的地方是哪儿,京以珠必定回答学校教务处。
老师们永远笑面靥靥,好似每个人都很好相处,实际上大部分都被金钱染黑,绞尽脑汁为自己谋得最大利益的同时,还不忘用得体的高情商维护脸面。
但现在,京以珠得说:SEHD的执行部。
他们倒是没有当前一套背后一套的虚假面具,永远用最犀利的口头攻击“霸凌”同事,职场潜规则完全不存在,看谁不爽就骂谁,主打一个一致对外,但窝里斗。
京以珠合理怀疑,若不是责罚处明确规定“SEHD内不允许打斗”这一条例,执行部的天花板可以真的看见白天黑夜。
她已经可以做到一边听他们的对骂,一边拿起咖啡淡定地看作战解析了。
只是偶尔战火会烧到她身上。
“光看管什么用,实战啊!”
然后被邱祯带到外面揍一顿。
“这儿看明白没?实战去。”
然后被刀春寒带到外面揍一顿。
“刚刚那个战术要领是什么?实战去。”
然后被姜苍术带到外面揍一顿。
“交流一下怎么样?”
然后被萧远山带到外面揍一顿,不过会稍微轻一点。
自此京以珠的上班之路多了一个地儿——六楼疗愈处。她都跟疗愈处的人混熟了,频率高到一天跑两趟,疗愈师的治疗效果一级棒,她的伤也一级严重。
封隐碰见了两回,有些不忍地看着京以珠身上的伤,安慰道:“多练是好事,他们也手下留情了。”
京以珠:“……”
他们都没用共生力揍她,确实算是手下留情。多练也确实是好事,京以珠现在至少还能接住个一两招了。
只不过还是被按着锤。
本来就是半道进门,张怡的死给京以珠心里崩了一根线,她想继承张怡的衣钵,这根线供她可以面对执行部的同事的冷嘲热讽暂不上心,她只想尽快学好功夫,不蒸馒头争口气。
可学习进展不佳。
“说真的,我觉得我是一个沙包。”京以珠仰天长叹,然后低头刨饭。
“用不着丧气啦,很多人都是从小就培养出来的,共生体也是由继承而来的,你本来就不知道共生者,迟一点儿很正常。”乔飞燕安慰她。
“是啊,”刀春寒附和道:“慢慢来,再不济还有我们这些前辈顶着呢。”
京以珠感谢地星星眼。
陈静和陆风遥出了任务回来,貌似又闹了什么矛盾,陆风遥跟在陈静后边儿巴巴地哄着她:“我没有说你的意思啦…要吃什么呢?”
陈静鸟都不鸟他。
这俩的情史说长也不长,简单来讲,就是陆风遥和陈静谈了一段,然后陈静被渣了,且渣了陈静的,还是陈静的小号…陆风遥正努力破镜重圆中。
长路漫漫,八字还没一撇。京以珠总结。
“…我们部里的人都到齐了吧。”京以珠这么久也没见有人继续念叨,于是问乔飞燕。
“没哦。”刀春寒挑起一筷子米线:“还有个待归呢,估计就这两天吧。”
“还有一个呀?谁啊?”京以珠来司里都快两个月了,看来那人走得挺久。
“孟归宁啊。”
邱祯补充道:“被带到中央调查去了,说怀疑是间谍,有j日嫌疑。”
“间谍?!!等等,你们为什么这么淡定啊!”京以珠忍住喷饭的冲动,对着她们大眼瞪小眼:“这么冷静吗!”
“这不没出结果呢。”刀春寒耸肩:“他爸是冀州军区的少将?总之就是一点儿事儿,老子都被查了,他一个小的,又在特殊事物处理司,不被查才怪呢。”
“别听风就是雨,让子弹飞一会儿。”邱祯也无所谓:“反正轮不着我们管,那是责罚处的事儿。”
“……责罚处事好多啊。”京以珠感慨。
“爬得越高事儿越多。”回执行部时乔飞燕笑着说:“科长处长的也就名头好听,实际上比我们还社畜。”
京以珠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她无论什么时候来司里,封隐永远都在,跟没有下班时间一样。
“我有个疑问,”京以珠想了想,决定趁她们现在心情正好开口:“司长不是老大么…感觉他也不怎么能管到责罚处诶。”
“司长只有建议权啦。”邱祯说:“听以前的前辈说,司里很久前也很类似一言堂,后来上面担心一家独大嘛,就采用了独立分权制度——也就是各部门拥有实权,且互不干扰的那种。”
“变相推恩令啊。”京以珠一针见血。
“脑子还挺好使。”一旁默默关注着的姜苍术夸了一句,“不过推恩令对我们又不管用,白瞎。”
“为啥?”京以珠又搞不懂了:“看现在情况不是用得挺好的么。”
陆风遥眼瞅着可以在陈静面前装一波,积极地将规划战术的白板推过来,在上面画了一个三角形:“推恩令本质上是分摊权利,但这个计策对共生者来说作用不大,首先,共生者人群在社会中占比并不多,而且世界共生者管理协会严厉规定:不能外泄共生者这一群体的存在,就这两条前提下,共生者们的权利根本建立不起来好吧。”
他点了京以珠的名:“你知道为什么要对共生者群体进行隐瞒存在吗?”
“算知道吧…”京以珠蹙眉,感觉不怎么能说清楚,于是拿过陆风遥手中的黑笔,在那个三角形里画了三条横线:“现今的社会粗略分为三种,可以说…奴隶,贵族,国王。”
“打工人为奴隶,贵族为有钱人,国王则是掌权者一类。分布已经足够饱和了,若是在世界上又冒出一个可以超越这三类群体的天龙人,社会则会更为动荡。”
奴隶本就怨声载道,不满现状,如果再出现一群凌驾众人之上的“神”,奴隶肯定逆反心爆炸,从而“造反”。
这就是共生者协会维护和平的一种方式。
“书没白读。”陈静嘲笑,遂道:“共生者在人类中的占比大概也只有百分之一二,很难形成可以循环的产业链,那些硬性规定则导致共生者无法拥有权利,在这个时候,推恩令自然不管用。”
京以珠明了了。中央担心他们一手遮天,策划了推恩令分摊司长的权利,而实际上就算没有推恩令,共生者们也难起风浪。
“华夏管得真严,”邱祯呵呵笑:“外国才该用推恩令才是,看看人家TCI,还不是在加拿大称王称霸。”
“其实管得严也挺好的。”京以珠唏嘘,随即问:“执行部没有部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