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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钗头凤第十九·四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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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人已经跪了一片,只有皇帝与陆行阙还站着。

“是么?”李君彦侧目,“那就把赵丞相传来,辩辩真假。”

四安公公忙不迭爬起来“是。奴才这就去叫。”

李君彦轻抬下巴表示知会,又转而与陆行阙说:“叫你的人都起来吧。这么紧张做什么?”

陆行阙道:“夜凉大雪,赵右丞没那么快到,反正人您已经看到了是御营军跑不了。我们不妨到前厅烧盆炭、喝杯茶,暖和暖和。”

“嗯。”

一行人到了前厅,陆行阙才尴尬地发现——这不是他的营帐,他根本不知道凌家炭火或茶到底摆在哪儿。他思索片刻说:“嘶……陛下,要不我叫人从将军府里捎点?”

“不必。”李君彦看着陆行阙没有头绪的样子,不禁失笑,“行阙啊,别找了。把门关紧一样的。”

陆行阙有点一紧张就爱笑的毛病。皇帝此番话更是让他险些憋不住。他右手腕骨抵住额头,强忍笑意道:“好,我去关门。”

“都多少年了,怎么还是这毛病。”

“……哈哈哈!”

“等会赵真该到了。”

“好的哈哈哈哈。”

皇帝也没什么办法,只得把陆行阙晾在一旁留他自己笑去。

赵真翻来覆去难以入眠。没收到御营军的消息,他心里总有些难安。约莫又一个时辰,他终于决定不等了,门前却忽然传出通报。“赵丞相,”

赵真心里猛然一惊,这不是他手下的声音!

“赵丞相,”那声音又近了,赵真连忙套好衣服,“说。”

四安的头从门口探出来,“陛下宣您到凌府去。”

“四安?”见来者是四安,赵真咽下心里的不安,叹口气道:“我这就去。”

即使赵真心里已经将事情猜了个七七八八,但等他真到了皇帝面前,也只得装作无知,

“陛下,深夜叫臣过来,可是发生什么事了?”他的视线在房里转了一圈,“陆将军也在。”

没有丝毫寒暄的意思,皇帝冷哼道:“你说呢,赵丞相。”

陆行阙适时将那几个御营军踢到赵真身前。

皇帝接着说:“朕还是第一次知道,御营军竟可以不用皇帝的命令单独行动。”

赵真连忙下跪,“微臣管教不力,请陛下责罚。”

“你儿子也是管教不力?”皇帝语气冰凉,“贵为丞相,你难道就什么也管教不了?”

赵真小声道:“臣羞愧。”

其实陆行阙没什么耐心看他演忠心赤胆,但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他又不好打断人家,只得内心无语道:你是不敢帮儿子瞒天过海?还是不敢放人来灭凌寒的口?我看你不是挺理直气壮的嘛。

“你羞愧?朕看你没有半分羞愧的样子!在王辟一案欺上瞒下、对朝廷命官痛下杀手。朕把御营军交给你,你就是这样做事的?!”

赵真说:“事已至此,臣无以辩驳。但陛下臣门衰祚薄发妻早逝,只留下庭轩与庭瑞两个儿子,庭轩年及弱冠便到伊宁去戍边守国,只有庭瑞仍留在身边。孩子犯此弥天大错,臣怎么能不着急!臣也是一时冲昏了头脑啊!”赵真话至此,已泣涕涟涟。

昏黄的烛光在案板上摇曳,映照出三人的身影:一坐、一站、一跪,滑稽却毫不违和。

皇帝侧目凝视赵真许久,这才开口,“你这样一说。朕再罚你,倒显得朕无情无义。”他转向陆行阙,“陆将军,人是你抓到的,说说你的想法罢。”

虽然皇帝替他讲了他想讲的大部分话,但陆行阙也勉强算憋了很久,眼下终于有他开口的机会了。他讽刺道:“赵丞相,你不要太夸张了。你发妻殁后第二年,你不就续了她胞妹作弦么?丞相府妻妾成群,瓜瓞绵绵……对了,说到门衰祚薄,你要不看看我呢?”

赵真被陆行阙呛了一大口,但还是没丢丞相的威严:“我记得皇帝给将军府送了几十个美人,怎么,将军没用上?”

陆行阙笑笑没说话。赵真继续道:“陆将军,您儿子自幼在您身边从军行,肯定比一般孩子早慧。比起陆天眠,庭瑞除了会念几本书以外的确一无是处。”

读书读书读书。合着讽刺陆天眠是个文盲呗。怎么天天就会逮着这点说。陆行阙双手抱胸,轻蔑道:“会读书也未见得举止安分。”

“你!”

“这么晚熟的孩子”陆行阙食指戳了戳脑袋,“是不是……依我看,砍了得了。”

赵真怒不可遏,他直起身来,“你个莽夫!”

“莽夫?呵呵。别忘了我是正统科举出身的文官。而你武官上位,按理来说才是真正的莽夫吧。”

“行阙。”

听到李君彦唤他,陆行阙意识到自己态度过火了,即刻收声。赵真也别过头去。大堂陡然静了下来。

“行阙,你教子有方,心得必定不少;赵真,你的儿子缺少管教。正好开春的时候,七师要出发塔城,就让你儿子跟着他们去吧。”

“!”

“!”

起初,二位都以为是皇帝的玩笑。直到皇帝一脸认真地看着他俩,并且也没有别的补充,他们才意识到:皇帝竟然来真的!方才还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人,此刻竟默契地想站到统一战线上。

“……这,”陆行阙率先反应过来,“不合适吧。”

“哦?有什么不合适?”

“……”

李君彦抬手叫来四安,“闹这么久朕也乏了,明日还有公文等着朕处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以后谁也不许再提。至于制勘院那边,赵丞相你就自己去给萧喆找个交代。”

赵真深深一拜,“谢陛下不杀之恩。”

皇帝略过赵真,连眼神都没施舍半分,只对着陆行阙道:“行阙,同朕回宫。”

陆行阙点头,跟上了皇帝。

雪下得很大,就庭前到门口马车这一小段路,二人的头发也被雪沾得全白了。

看着李君彦花白的头顶,陆行阙伸手替皇帝挡住雪,说:“陛下下次还是带个帽子,以免吹了风头疼。龙体要紧。”

“你呢?”

“我?再大的雪我都淋过,再怎么说也该习惯啦。”

撩开车帘,二人坐稳以后马车开动。车内暖烘烘的,熏得人眼皮直打架。陆行阙昏昏欲睡之际听见皇帝的声音:

“行阙,你怨不怨我?”

陆行阙几乎是立即就清醒了,回道:“怎么敢。”

李君彦叹口气道:“赵家开国有功,先帝祖宗对赵家听之任之;赵家百年之树,根深盘踞。眼下半个朝廷都依仗这一士族,赵真做丞相的日子比我当皇帝的日子都要久。杀了盐商又丢了盐,换做任何一个官员都是要掉脑袋的,可是偏偏落在赵真手里,若想以这等事处置他,无异于蚍蜉撼树。”

“其实陛下不必同我解释那么多。”陆行阙笑笑,“陛下只管吩咐我该去哪儿、该做什么。不管赵真是棵如何大树,我、陆天眠、七师永远站在您身前。”

提到陆天眠,李君彦疑惑道:“你真的只有陆天眠这一个孩子?”

“是啊。”

“你也真是,不想想为你陆家开枝散叶。你儿子在宫中形单影只的也没个照应。”

“能把陆天眠平安带大我已经很满足了。再说了,七师那么多孩子,不都是他的兄弟么?彼此天天照应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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