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流莺很快替卫渊另外安排好了车马。
一行人准备出发,但随影的病情似乎愈发重了。林鹿去找他时,他正昏沉沉地缩在床上。
卫渊上前探了探他的额头,体温仍旧居高不下。
“小师弟,”林鹿满脸担忧地摸摸随影滚烫的脸颊,“快醒醒,师父带咱们回山庄啦!小师弟?”
他叫了半晌,随影才颤动纤长的眼睫醒了,一双漂亮的眼睛水汪汪的。“师兄……师父?”
卫渊摸了摸他的头顶,“起来吧。”
“嗯。”随影艰难地支撑起自己的上身,整个人摇摇欲坠。见他这样,卫渊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向前,“过来。”
随影抬眼,像是有些羞赧似地笑笑,倾身环住卫渊的脖子,然后沉重的身体便被抱离了床榻。
林鹿打趣地跟在后面,“诶——小师弟可真狡猾!”他一脸夸张地喊着,“师父偏心——我也要师父的抱抱嘛!”
“刚才不是才从高霆的刀下接住了你么?”卫渊不咸不淡瞥了他一眼。
“唔……”林鹿讨了个没趣,又听卫渊说:“收起嘴皮子,回去之后给我好好练剑,听见没有?”
随影伏在卫渊肩头掩唇轻笑,林鹿冲他撇嘴做了个鬼脸,一边拉长尾音:“听见啦,师父——”
卫渊将随影抱上马车,不动声色地看了眼藏在暗处的人影,随后向已经等候多时的弟子吩咐了声“走吧”。正要退出车厢上马,却被拉住了手腕。
常年习剑的手在虎口处覆盖着薄茧,卫渊感到手腕间升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痒意。
“师父,跟随影一起坐马车吧?”俊俏的脸上泛着病态的红晕。
卫渊点点头,觉得有些不放心,转身又向林鹿嘱咐了一番,才上了马车。随影笑眯眯爬到他身边,将脑袋枕在卫渊的腿上。“师父,你说我的病什么时候才能好呢?”
卫渊的手指轻轻抚弄着随影脸颊边毛茸茸的碎发,漫不经心地回答着:“只是小风寒,不消几日就会好的。”
随影翻了个身,将脸靠近卫渊那边,“可是我好难受,”他的瞳仁黑漆漆的,眨眼时带着湿气,“师父,我会不会就这样死了呀?”
对话与回忆中模糊的场景有一刹那间的重合,卫渊的手顿在那张苍白的脸上,愣了许久,好一会才低声说了句“不会的”。
可随影却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出卫渊的异样,伸手搂住他的腰,又问:“师父,那你还要回止戈堂吗?”
“嗯。”
“可不可以不要再去了?”
卫渊垂眸看向随影,随影眨眨眼睛,他虽已有二十来岁,但神态却还始终保留着年少时的天真,“反正……祝盟主死了,武林大会也办不了了,不是吗?”
卫渊摇了摇头,修长的指尖撩开那缎布窗帘。止戈堂在他的视野里越来越远,也越来越小。
“很快,我就会再次回到这里。”
他的声音平稳笃定,就如同此刻疾驰的马蹄声,飘扬升起,最后又一一融进泥泞的雪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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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抵达山庄,卫渊稍作休整便径自来到了洗剑池。星缈山庄地处云海峰上,洗剑池所在的地势尤其高耸,池面一年中有三季都被寒冰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