贵妃哎呀一声：“不行不行，火峰主换成蓝公子，我不就是这桌子上牌运最差的了？我不要，我快没荔枝了！”

她孩子还吃奶，暮尘歌稀奇的没有把身边弄成烟雾缭绕的仙境，只是嘴痒闲不住，叼着烟嘴略带含糊地调笑道：“那把你儿子输给我，我玩儿个十天半个月的，腻了还你。”

当朝太子被当赌注，贵妃如蒙大赦：“可快抱走吧，天呐，宗主养过两个孩子竟然还没养烦，我现在做梦都是小孩儿哭，要是没有嬷嬷真不知道日子怎么过。”

暮尘歌养大的两个孩子现在都在这屋里，不过蓝玉斋被抱回来时早就能不哭不闹大小便自理了，暮苍水吃奶也不找暮尘歌，所以二人都觉得这老畜生属实没吃到什么苦。

暮尘歌道：“这才到哪，等孩子长大点儿，他们会把生活里遇到的所有难题都怪在你头上，那才累人。”（注1）

终于让蓝玉斋找到机会提正事：“师妹把孩子也带回来了？”

“不知道他们要闹多久，人打起架来可没脸没皮了，你师妹怕有人对孩子下手，索性就都撤出来。”

“虽然我已清除魔族，关闭夜半窗，但听说南城军统领加入了叛军，不知最终结果会如何。”

贵妃早在宴会结束之后就随暮尘歌离开，这事她是第一次听说。

“哎呀，南城军统领我熟，叫薛琮，和皇上一起长大，皇上特别信任他，总跟我说他们小时候的事，不过最常提的是云水门一战。

那时候他们被前朝的军队打了个都丢盔卸甲，薛琮一身是血，背着中箭的皇上走山路回到沛县，从那之后，皇上拿他就比亲人还亲了。”

贵妃手中搓着麻将牌：“唉，薛琮怎么会背叛皇上呢......”

嘀咕着，手上一顿：“不会也是看不下去我妖妃惑主吧！”

“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拿着玉玺瞎戳了？少把烂摊子往身上揽。”暮尘歌对蓝玉斋一招手：“那将军安顿好了？”

暮苍水把话接过去，兴致勃勃地和贵妃聊起皇帝他们打天下时的事儿，在她没什么好话的直抒胸臆中，蓝玉斋站过去，让暮尘歌把他的腰当成放手的架子：“先让他养养伤，后天就可以给他吃丹药，让他修炼了。”

暮尘歌回想了一下那将军的样子：“你看上他哪儿了，看着岁数比我都大，有三十五六了吧。”

蓝玉斋：“......”

上千岁的老流氓说什么疯话呢。

“命格奇特，杀星降世，”蓝玉斋顿了顿，“长得好，国虽未破家已亡，没有归处。”

“心疼了？想起自己来了？”

暮尘歌带着笑音问他，他太了解蓝玉斋，以至于都不需点头他就能得到肯定的回答。

今年的烟叶子味道比往年浓了不少，挨得近了就能闻到他身上传来的甜味，甜得蓝玉斋都有些懈怠了。

“他比我要惨一些，我那时年纪还小，年纪小记不住苦，他半生浮浮沉沉的被人利用......他遇上了我，而我遇上了师尊，师尊......是真心待我的。”

笑着的颤动从胸膛传过来：“就你嘴甜，成，炉鼎而已，凑合当呗。”

蓝玉斋将那张写有乌骨名字的纸掏出来：“这是他的名字，火金......”

目光落在展开的纸叶上，蓝玉斋忽地发现眼前这张纸上的文字扭曲得非常眼熟。

这些像生出扭曲枝杈的棒槌一样的字，几乎就像是魔族文字的拉长清晰版本。

火金砂：“嗯？”

“咳，”本来想打发火金砂跑一趟去给做命牌，话说道半截被硬生生咬断了，“火金砂你继续打牌吧，我去给他做命牌。”

说完撂下一声告辞，匆匆出门去了。

暮苍水这会儿已经快把她爹的筹码“坐吃山空”了：“他到底干什么来的？”

“谁知道呢，可能叛逆期就这样儿。”

“蓝公子这叛逆期也来得太晚了吧。”

虽然只是个模糊的猜测，但看见这形如魔族的文字的人越少越好，蓝玉斋自己去刻了命牌，之后又风风火火地钻进了藏书阁。

乌骨来自北国“玄”西北部的游牧民族部落“伐戗”，不过这个说法很有争议，玄国坚称西北地区自古以来是玄的一部分，但伐戗极度排外与封闭，坚决不承认自己是玄的一部分，蜷缩在草原上，一碰就炸毛。

蓝玉斋在藏书阁里泡了一宿，只找到两本与伐戗有关的书。

一本是北国风物志，讲了伐戗族信仰“狼神”，以及吃什么，喝什么，大致如何生活，结婚时有什么讲究，基本算不上帮助。

另一本，是他曾经读过的《一隅尘蝠药师经藉》。

一隅尘蝠药师是一群神神叨叨的古代医师，这本不厚的书里杂乱地记录着他们的胡言乱语，比如什么长着人脸的树春日第一次哭泣时落下的泪水加上少女月事布和两块粗盐石头熬药可以治疗面疮，比起经藉，更像志怪小说。

经藉之中并未直接描述“伐戗”，而是写在大陆的北部，雪山与草原重叠的地方，大地裂开，使“大地的脉络”流出血液，于是那里的过去与未来失去了差别，时间失去了意义，所以人们要谨言慎行。

好像信息量很大，但事实上什么都没说。

蓝玉斋合上书思考片刻，决定把后者也抛之脑后，毕竟这群人都疯得认为世界上有人脸树了。

查不到线索也无所谓，毕竟他手头如今有一个现成的伐戗族人。

注1：取自《降临》你一生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