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方才因着知道蓝玉斋就在屏风后面而保持着的淡定在看见他只顾蛮族将军不护自己时微微动摇了:“来人,护驾!”
早躲藏在梁上屋外听信儿的带刀侍卫闻声而至,在蓝玉斋的示意下将皇帝拥出门外。
那些丑恶的黑兵一拥而上,他们没有什么招式,只是拥有着与生俱来的杀性,再用以非人的力气和残暴,撕碎了他一个又一个部下,让战马的断肢切口在他面前不甘地蠕动血肉。
蓝玉斋白衣飞旋,拂尘震开一道冷冽寒光,用玄之又玄的实体向前斩去。
转瞬间污血四溅,让这位名震天下的将军曾经目眦欲裂的杀器,就那样轻易地断成两半,痛苦地沙哑嚎叫。
拂尘在枯黑的手臂挥舞动作之间灵巧闪躲,蓝玉斋右手将拂尘一推,顶在怪物胸膛,那怪物便似被无形的铁杵刺穿,气绝在地。
一只脖子上长着两个脑袋的同时袭来,蓝玉斋躲过他掌上暗红的外骨骼在空气中划出道道红光,左手将拂尘卡进其中向外一扯,右掌一击在其肋下,那怪物便顷刻间化为黑红的血烟碎片。
而蓝玉斋踏过遍地的尸块,衣不染尘。
泪痕未干的将军抬起脸看着他伸过来的手,却半晌没有意识到要将手放上去。
他什么都不想做了,他太疲惫了。
镇北王亲信已经带人堵到偏门,不知是哪个人脑子一热将“镇北王已死”的消息抛出去,却没有进一步的威胁,场面顿时如冷水入了热油锅。
镇北王已死,无法放出黑兵,这篡位的成功率可就大打折扣了,可篡位这种事抻脖子一刀,缩脖子凌迟,这消息犹如一计破釜沉舟,把反贼们逼得红了眼。
蓝玉斋握住发愣将军的手腕,二人刚刚踏出御书房,一枚箭矢便射在牌匾上,院外遥远地传来砍杀声。
院中满是御林军,把皇帝里三层外三层地护着,恨不得用肉身给陛下做一个中了刀枪就能加官进爵的蛋壳。
而皇帝正在这个蛋壳中左顾右盼地吼着人,一股新鲜的惧意出现在他的眼中:“南城军也投靠他们了?!你放屁!不可能!”
“南城军统领和朕那是从小一起长起来的兄弟!想当初云水门那一仗——”
实在没时间给他忆往昔,油头粉面的胖太监焦急得嗓子都粗了:“御林军岂敢愚弄陛下,城南军的人已经撞开宫门了呀!陛下息怒——”
“息你娘!我——”皇帝余光看见蓝玉斋从御书房中出来,一把扯开胖太监,高举右手急切挥舞,大声唤道,“蓝公子,您和国师还得帮帮我!南城军统领欺君谋反,我……”
又一支箭破风而来,不知是真射术高超还是瞎猫碰上死猫子,正正好好就射穿了皇帝靶子似显眼的手上。
皇帝哀嚎一声,顿时院中乱糟糟地响起“护驾”“护驾”之声,吵得要命。
刀光火光映在他的眼中,燎得他避开视线,转过头去看蓝玉斋。
青年没有任何表情,这场会在史书中占据大量篇幅的宫变于他而言好像一出无聊的戏剧。
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蓝玉斋看过来:“抓住我。”
将军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臂,他指间生出一枚符纸,符纸燃尽,一瞬天旋地转之后再次仰起头,竟然已经在宫墙之外。
他也不知道这是哪里,毕竟他只是个阶下囚,只知道膝盖下的地方变成了一片绿叶稀疏的草地,蓝玉斋身后有一线跳跃的火光,那是叛军正入宫。
“如今是第二次了,”蓝玉斋的拂尘搭在手臂上,“人间已没有你的归处,可要随我修仙。”
这次,将军抓住了他的衣角。
两滴眼泪先后将草叶打得一颤,他死死抓着那一角白衣:“求你......”
“求你,带我走吧。”
看着这人悲伤的后脑勺,蓝玉斋嘴角放肆地弯出一个阴谋得逞的笑容来。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