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泊捂着胸口后怕。应该说自己福大命大吗?死亡总是到他眼跟前了,然后来了个突然的悬崖勒马。他还没来得及庆幸,一旁山壁后面爬出来一个满脸是灰的宫女。
“我说,你命真大啊!”
巫泊大喊:“别过来!”
但已经来不及了,悬崖原本恰恰受住冲下来的大雪和巫泊的重量,但那宫女一走过来,轻微的重量就成了压断悬崖的最后一根稻草。
来不及呼喊,二人连同那半截悬崖,一同掉落。
*
倪初久追了很久,也没见到豹影。倒是沿路的野兽脚印和血迹突然断掉,而前方是死路。
难道是掉下悬崖了?那可凶多吉少了啊……
倪三宝停了下来,倪初久无奈揪揪她的毛:“现在不是玩雪的时候。”
倪三宝是他的战马,栗色的顺毛小姑娘。遇到她的那天倪初久刚吃了煎酿三宝,是以取名叫倪三宝。
不像这个随口起的名字,倪三宝性格高傲沉稳。跟倪初久认真起来的状态格外相似,从不会在正事上分心。不仅倪三宝没有动弹,火烧云也加入进来,两颗马头在地上使劲儿地闻。
倪初久和窦衎对视一眼,立刻下马,在马儿们嗅闻的地方开始挖。没有工具,他俩只能用手刨雪。倪初久手都冻红了,终于摸到一只人手,顺着再刨,竟刨出了全身都要冻成冰块的楚枫。
“嘶嘶!”这时,身后的两个小姑娘却突然嘶鸣起来,在原地急躁地转圈。
“怎么了?”倪初久站起来没走几步,突然面上一阵凉风,耳边有轰隆声传来。他意识到这是雪崩:“先把楚枫送——”一句话还没说完,便已淹没在雪里。
“倪初久!”
窦衎立刻伸手去抓,却仍旧晚了一步。白茫茫一片,没有活人生息。窦衎骂了一声,立刻撕掉衣服,将楚枫绑到倪三宝身上,拍拍她:“好三宝,把他带回营地,带去给成施。”
倪三宝还想往山底下倪初久消失的地方去,却被窦衎拦住:“听话!火烧云,你跟着三宝一起,我一定把倪初久给你们带回来!”
火烧云定眼看了看窦衎,接着甩头拱了拱旁边的倪三宝。栗色小马后退一步,仰头嘶鸣了一声,接着转身,两匹马终于是往回跑了。
窦衎立刻去找倪初久。他已经知道这悬崖容易雪崩,是以手脚并用、小心翼翼用屁股滑下去。晚上视野不好,他不知多少次撞到凸起的石头和树杈上,双手和脸刮伤了也不觉,花了好大功夫才到下到一半。
他突然十分怨恨起来倪初久那件好看的白狐裘,让倪初久完全融进了大雪里。人没找到,却看到半山腰的有一个洞穴里,似乎有亮光。
没有任何依据,窦衎直觉倪初久就在那里。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到达那个洞穴,进去先看见有篝火,倪初久坐在火边,见到窦衎,腾地站起来、惊讶地张大嘴,第一句却是疑问:“你怎么自己来了!人送回去了吗?”
窦衎失而复得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
人人人!一天到晚都是别人!谷仓失火了要救,发小失恋了要管,暗恋你的姑娘难过了也要安慰,皇帝不会射箭你要贴身教!你倪初久是什么下凡菩萨吗!自己都死到临头了,还念着要害你的人!
窦衎气不打一出来,没理他,走到里头,背对着火堆坐下。
“怎么不回答我?”倪初久没得着答案不依不饶:“今日上午开始你就不怎么对劲……因为我抢了你的野猪所以生我气?”
窦衎头也不抬,一脚踢开面前的一块碎石:“不是。”
“因为我挑衅你,不给你面子所以生我气?”
窦衎攥着节树枝,忙着赶不存在的虫子,鼻孔出气:“不是。”
“那你到底为什么生我气?”倪初久完全不明白了。他站到窦衎眼跟前,强迫对方看他:“我就说你青春期脾气见长,不听话而且跟我对着干!之前跟你说了,也是——”
“不要姑娘,不要别的年纪大的!”窦衎扔掉树枝,一把将倪初久推开,没收住力,对方后背撞到山壁上,疼得嘶了一声。
树枝在烈火里爆开,烧得噼里啪啦响。
窦衎咬紧牙,后悔又心疼,恨不得将人揉碎了全塞怀里藏好。他想查看倪初久后背,手刚搭在对方肩上却立刻被抹开。
“别碰我!”
窦衎不敢置信地抬眼,倪初久别过脸,不愿看他。“哈——”窦衎气红了眼,感觉自己像一个点燃了即将要炸开的炮仗。什么仇啊恨啊,都先抛到一边,满心满眼就只有一个念头。
他要倪初久眼里只有他一人。
不再犹豫,掌心握住柔和的皮肤,窦衎一把把住对方手腕,张口咬上那张他觊觎许久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