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黛清知道,即使不用回到玄虎营,在元无咎的带领之下,听雪阁依然会风水水起,能干出属于他们自己的荣耀。如若重新让元无咎回来,反而还会限制了他们的才华和能力。
元无咎之前对李黛清做的出格举动,李黛清也没怎么在意,过了几天,经过一连串的多重事情打压,李黛清也把元无咎这个人给忘了。
让她心事重重,倍感无力的是在朝廷众官员的威逼暗诱下她肩上又多背负了一件重要的大事。
李黛清算是想明白了,毕竟天下有这具身子原主人李将军这样为民着想的人少之又少。
尽管她每月只拿那三十两银两,别人也未必不会多拿。上不节制,又取之于下。国库亏空,那是必然。他们不仅没有感到一丝郝然,反而在朝堂上百般刁难跟他们意见向左的另一派人。
李黛清听见他们喊她名字的时候,那颗本就枯竭的心,在这一刻猛烈跳动之下,彻底成死灰。
张德说:“李将军早在那日前往南国以前,就跟他们谈论如何充裕国库,不妨讲给陛下听?”说完,还用余光瞟了李黛清。
也许是记恨那日他们无功而返,也或许是为他的好兄弟王魁报仇,他有意刁难李黛清。
这下好了,全朝堂的人全都注视着李黛清。
李黛清脑袋空空,被突然叫道的她还是不改往常脸色,其实她早就心如死水,激不起涟漪。
其实女帝也没想让李黛清着手处理这件事,毕竟这件事不是一个人的责任。她仿佛看透了堂上无烟火的争斗与局面。
女帝其实跟李黛清一样,都不喜欢魁的狂妄自大和张德的目中无人。
但她又不能明面着来,一来昭国的江山,有一半都出自他们的手笔,甚至在她上位以前,他们早就扎根于朝廷,只是碍于她父亲的颜面,不然,这江山早就易主了。
李黛清面不改色地说:“这件事情重大,许得经过深思熟虑,臣不敢轻易断言。原陛下给臣半月时日前往民间细探巡察,臣必不辜负陛下所托。”
实践出真知,只有真正融入他们之中,才能找出答案。
女帝听见李黛清这样说,倒也不必想些办法给她台阶下,她想的是,无论李黛清那时有没有想出个对策来,她也不会怪罪她。毕竟她已经接受玄虎营这么一个难搞的任务了。
“好。”她朝李黛清点头,“那么你呢?”她把目光聚焦在张德身上。
张德料的女帝会问他,他由低垂着头的嘚瑟变成抬头的淡定,只在一瞬之间,看的李黛清大吃一惊:“这变脸速度比她还快!”
他有所准备地说:“昭国面积大,百姓的土地多,不妨多提高点税收。”紧接着,他又向女帝娓娓道来他的想法,说的头头是道。
但只有李黛清两眼一黑,她从小到大听过多少国家灭绝的导火索?大部分都是提高赋税徭役使百姓苦不堪言而导致百姓起义灭国的悲惨故事。
女帝没有作声,只是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李黛清还是第一次感到浑身这么轻松,先前都快被盔甲勒的喘不上气,穿在身上,如同推着巨石上山。日复一日地坚持,让她在一日褪下银盔后,长呼一口气。
她穿上便服之后,向将军府去,身边还跟着个陈相易。
陈相易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同意了李黛清的请求,至于玄虎营,被万安和孙长胜统管着,李黛清这一去十五天,也很安心,阿玉管理的清玉营就根本不用担心。
阿玉看见李黛清来了之后,自然是喜出望外,差点忘了是什么时候,听见李黛清要带她远下沿海地界,更是兴奋地一晚都没睡着。
躺着床上,辗转反侧,一遍伸出手来放在空中,明明伸手不见五指,可阿玉仿佛像看到了河边码头的朝阳般。她望着月亮,月光越过窗户,倾斜到她的前面,照出她面前熟睡的人脸。
是李黛清,阿玉日久不见姐姐的思念化为此刻无声的柔情,她就这么望着姐姐的脸,看怔住了。因为许久不见,姐姐好像更瘦了,因为李黛清面色漠然,她的五官更加凌厉。
无论姐姐再怎么样,阿玉都很爱阿姐,尤其看见姐姐笑起来的样子,阿玉心都化了。
心绪芜杂,阿玉竟然看着月亮隐匿于乌云之后消失不见,看见天空边际开始泛起灰白,她才忽觉天亮了,她彻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