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阿姐自然在女席啊。”柳同松笑道,他还沉浸在他的孟大兄才高八斗杀灭番邦世子的威风之中,有此一问倒也不觉有异。
孟然又道:“几时散席?”
“半个时辰吧,我们散了,女席自然也散了。孟大兄问这个做什么?”柳同松迟疑道。
孟然眼神迷离起来,一只手搭在柳同松身上,头埋了下来:“头疼,松郎,我有些头疼。”
柳同松笑道:“孟大兄你酒喝太多了,缓一缓便好了。”
孟然假装摇摇晃晃,摇晃到坐下,他心里在苦思,等会儿散席了,该如何留住柳絮才?无论如何也该问一问了。
许是真的喝多了,孟然想不出什么法子,只是始终留意着柳同松,他走了,便是柳絮才要走了。
哪里知道因为他吟诗一首,惊动了贵人,楚王竟亲自到了这片席上,命人寻,楚王属下桀骜,只大喝一声:“方才的吟诗者为谁?”
见无人应,高声喝道:“方才吟诗者是何人?还不速速站起来?”
“此圣上寿宴,高声喧哗什么?你要找的人在此。”孟然并不起身,只淡声应了。
那属下便要发作,楚王挥挥手,笑面相迎,道:“方才听到小郎君的诗,感叹小郎君的才华,因此才来拜会一番,却不知我这家仆这般狂妄无礼。”
楚王回头看了眼方才那位家仆,那家仆走向前来,走到孟然跟前,屈膝便拜:“方才是小的不知礼数,还请小郎君原谅。”
孟然躲闪不及,只好受了,见那家仆拜得那般端正,不见松动模样,只好道:“倒也不必如此,你起来吧。”
那家仆岿然不动,几乎要五体投地了,孟然撇了一眼那楚王,见他笑意如春风,孟然心里却丝丝发凉。
于是急忙对那家仆道:“方才你也是找人心急而已,我自然谅解你的。”
“听到了么?这位小郎君原谅你了,你便起来吧,下回要注意。”楚王的声音依旧宽和,在场的人却无不觉得威压逼人。
家仆弓着身退下了,孟然见礼道:“拜见楚王。”
楚王哈哈一笑:“小郎君如何知道我便是楚王?”
孟然道:“王爷身穿大王礼服,身形高大,自然是楚王无疑了。”柳同松在一旁看到孟然对答如流,眉眼清晰无比,心里十分惊奇,方才还醉得不轻呢。
楚王又道:“今日陛下寿辰,群王皆至,着大王礼服的多着呢,小郎君一眼便识得我,好眼力。”
孟然见楚王纠缠不休,只好解释道:“世人皆道楚王高大威武,镇我大全西南,劳苦功高,小民虽然眼拙,但也不能连楚王也认不得。”
楚王哈哈大笑,他确实生得高大,孟然都略矮于他,一张脸宽而无肉,眉粗眸深,笑与不笑都颇有气势。
“小郎君果真聪慧过人,若有意到蜀地游览,记得一定与小王说了,小王必然好生款待!”楚王府位于成都,下辖巴蜀、南诏之地,手中有雄兵八万,皇帝深为忌惮。
孟然立马高声道:“楚王厚爱,然而小民家在江南,无意西北之游。”
似乎是孟然的拒绝过于利落干脆,楚王脸上终于不再是笑容盘踞,而是略有冷然,楚王道:“天下之事,从来难有定数,兜兜转转呐,小郎君这般决然,倒也大可不必。小郎君姓名几何呢?”
“小民姓孟名然。”孟然并不答楚王前面的话,楚王只点点头,转身走了。
柳以正本与其他大臣论一论别事,方才百涉世子出言不逊乃至孟然出风头,其皆不以为意,小儿争胜,年少气盛,随他们去了。见楚王来了,柳以正不动声色,只远远看着,同僚们窃窃私语,柳以正也默不作声,待孟然毫无犹豫回绝了楚王,柳以正脸色明显好了许多。
宴席散去,孟然依旧没想出什么法子拦住柳絮才,加上方才与楚王一遇,惊出一身冷汗不说,脑子也迟钝了不少。孟然拍了拍脑袋,心中十分懊丧。
不想柳同松却与孟然一个眼神,道:“孟大兄莫走,我有事还要与你说。”
孟然心领神会,点头连连。
果然柳以正等到黄氏与柳絮才,便要走了,柳同松却说:“阿爷阿娘,你们一道吧,我想与阿姐同乘马车,你们先回吧。”
柳以正皱眉道:“你都多大了,还要与阿姐坐一辆车,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