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
听完我愣住了,于是便不再挣扎、抬起头看他。
他见我冷静下来,笑意更甚,反问我道:“为何如此诧异?难道不是你自己说的不肯与别的女子共侍一夫?”
“既然已决心娶你,我怎么好让你失望?”
见我不答,他又拉起我坐下,大概长期单腿站立还是不太舒服。
“我向你保证,等你嫁给我时,你会是整个靖王府最尊贵的女主人,也是唯一一个。”
“王爷这是何意?”我思考了片刻,还是决定主动问清楚,“王爷的意思是,您府中的姬妾、蓄养的歌女......都不打算了?”
王爷像是听到了什么理所当然的蠢问题,无奈地笑笑,点了头。
“那您以后......也不打算再纳侧妃?不携姬、也不再外出寻欢作乐?也不再和以前的红颜知己们.....”
王爷听完似乎有些尴尬,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一时不敢相信,明明他当年怎么也不肯答应的,怎么会这么轻易就......
“阿月,我说过的,我此生非你不娶。”
见我还是不太信,他又拉住了我的双手,向我解释了一切。
他说原先府上是有几房侍妾和歌姬,且都已追随他多年,他觉得自己有义务照顾她们,之前才不肯答应我送她们离开。
这几年来王爷不在京中,府中女子们难免深闺寂寞,于是王爷便早早开恩让愿意出府的女子自行离开,并允诺了他们不少银钱。
于是经年累月,再加上今年王爷又在云南出事,府中姬妾们早已走尽了。
听罢,我问王爷是否会遗憾?
“也罢,走都走了,我自问也未亏待过她们。”王爷很平静地对我说。
“阿月,我承认以前是有些许风流,但我也并非纵情声色之徒,所以也不必非得三妻四妾、或享什么齐人之福。”
“又想着,既然你如此介意此事,索性便顺了你的意,也算成全了我对你的一片心意。”
“这下......你可还有什么不顺心的吗?阿月?”
听完这些,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此事有些超出我的认知了,毕竟这个时代能像明家父子那样一心一意的男子实在太少,况且王爷也不是那类人。
如果他真的日后不纳二色,绝计不会是出于本心,而是为着我的缘故。
随即我抬起头看他,想通过他的眼神来确认他是否在骗我。
似看出我的不信任,他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把我拉起来,说要带我去王府逛逛、看个究竟。
于是这一整个汴梁的秋日午后,我扶着王爷逛遍了靖王府园中每一个房间,只因他想让我确认、整个靖王府再也没有别的女眷。
“若是你不喜欢侍女,索性全部换成内侍也不是不行。”他笑了笑,我直摇了摇头,说我才不要男人伺候。
于是他又问我可还有别的什么疑虑,若有的话索性当下解决干净,省的哪日东京城又闹出明家女拒婚靖王爷的八卦新闻。
听完我忍不住笑了笑,又想到他如今腿伤未愈、不便久站,便回他说:
“没有了,再也......没有了。”
我主动拉起了他的手,郑重其事地告诉他:
“若王爷......当真决定与我‘一生一代一双人’,我也愿与你‘相怜相念倍相亲’......”
王爷听完,似乎很是受用,从身上不知道哪里掏出来了那枚蓝田玉簪。
“我答应过你,要去找皇兄要回来的。”说完便把玉簪放在了我的手上。
“阿月,你可愿,帮我戴上?”
我握着玉簪,想起了那日赢下它的时候,最先想到的不是这枚玉簪多么值钱贵重,而是下意识地觉着、这玉簪若是王爷戴上一定很好看。
于是我笑着点了头,随即踮着脚、让他略低下头,小心地为他簪上玉簪。
就像他第一次,为我别上金簪时一样,笑着对他说:
“不错,很趁王爷你。”
五十二
明惜月二十岁时,终于迎来了自己的及笄礼。
据王爷说,自从皇上知晓我亲赴西南、将他亲弟弟带回来后,对我稍有改观,于是终于松口同意了我和王爷的婚事,日子就定在年底腊月初一。
据说那日是少有的“天赦日”,诸事大吉。
及笄礼当日,王爷如当年约定那般前来观礼。
在我的建议下,父亲母亲同意简化仪式,仅加一次簪、并取消了女子四德的训导环节。
正式仪式上,我穿着嫂嫂为我置办的礼服跪于殿中,由母亲亲自来为我加发簪、佩玉饰。
我偷偷扭头看了一眼王爷,果然,当他看到我特意选了他送的祥云凤纹金簪来加簪时有些意外,之后便开怀地笑了。
玉饰品则是崔家母亲送的玉珩,和田玉所做、甚是珍贵。
为着当年生子瑛时发生的事,崔母始终对我心怀感激,倒叫我怪不好意思的。
饮过醴酒,我向在场的亲人宾客们行过礼,成人仪式便算是礼成了。
宴席前,王爷走过来庆贺我成年,此时他已经恢复正常走路了。
“这下,阿月你不会再说再不嫁人之类的话了吧?”王爷笑着问我,负着手很开心的模样。
我也笑了,摇了摇头。
心说反正事已至此,我还能逃婚不成?
事实却是,王爷并没有给我任何逃婚的可乘之机。
王爷仍在恢复中,所以近来无法翻墙来看我,但是却派了常和每天来我院门处打探、防着我逃跑。
我有些烦他,心里埋怨王爷为何就这么不信任我。
于是我找机会将常和逮住,威胁他再不走就反悔不让小萍嫁给他,这才消停了两天。
事后我才知道,可怜的常和既不敢得罪我、又不敢辜负王爷,那几日仍旧偷偷的守着,只是未让我发现罢了。
在我的安排下,婚礼前明家先是把小萍嫁了出去。